《經濟學人》看衰美國經濟:2024前恐陷入溫和衰退,經濟復甦過程將「痛苦而漫長」

2022-06-10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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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的交易員正在盯盤。(美聯社)

華爾街的交易員正在盯盤。(美聯社)

美中貿易戰、新冠大流行、烏克蘭戰爭,這幾年讓全球經濟成長熄火的負面因素接踵而來,除了世界銀行最新版《全球經濟展望》(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報告大幅調降全球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率(從1月的4.1%調降為目前預估的2.9%),《經濟學人》5月最後一期封面寫著「中國減速」(China’s Slowdown)並將其主要歸咎於習近平的不當施政;6月第一期則回過頭來探討美利堅,認為美國經濟的「下一次衰退」將在兩年內發生,接著將是「漫長而痛苦的復甦過程」—全球兩大經濟體的未來在《經濟學人》看來顯然都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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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人》指出,過去這幾年美國的景氣循環約莫10年就會碰上一次經濟衰退,像是2007到2009年的金融危機、2020年的新冠大流行,那麼美國經濟下一次衰退會是2030年嗎?《經濟學人》在〈美國的下一次衰退〉(America’s next recession)中指出,在人類因為新冠疫情祭出封城措施的僅僅兩年後,另一次經濟下行的循環似乎已經開始。雖然這次衰退跟前兩次相比「幾乎肯定會更溫和、更為平緩」,但以世界經濟、資產市場與美國政治的脆弱程度來說,很可能依舊會帶來難以預測的糟糕後果。

中國領導人登上2022年5月28日出刊的《經濟學人》封面。(翻攝網路)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登上2022年5月28日出刊的《經濟學人》封面。(翻攝網路)

為何美國的經濟衰退會來的這麼快?《經濟學人》指出,食品與汽油價格的飛漲正在吃掉人們的消費(4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同比上漲8.3%,就算不包括食品和能源價格,年通膨率也有6.2%)。只要烏克蘭戰事未消、中國又繼續堅持清零政策,供應鏈的問題就不可能解決。美國勞動市場雖然火熱,3月份幾乎每個失業工人都有兩個職位空缺,但是工資的漲幅也逼得企業必須快速提高物價。

聯準會與投資人去年都期待著通膨會隨著疫情的平息而消退,但現在已經沒人還這麼想。聯準會如今企圖收緊貨幣政策、用升息抑制通膨,但他們也在祈禱不要引發經濟衰退—歷史則告訴我們,抑制通膨的做法就是會導致經濟萎縮。1955年之後有7個景氣循環的利率上升速度跟今年一樣快,其中6個循環在1年半之內發生了經濟衰退。唯一的例外是上世紀的90年代中期,當時通膨水準較低,勞動力市場也更為平衡。

2022年4月12日,美國勞工部公布,美國3月消費者物價指數年增8.5%,創1981年12月以來新高,也是連續第6個月通膨率高於6%(美聯社)
2022年4月12日,美國勞工部公布,美國3月消費者物價指數年增8.5%,創1981年12月以來新高,也是連續第6個月通膨率高於6%(美聯社)

《經濟學人》引用前財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在今年4月的警告:只要通膨率超過4%,失業率跌破4%,美國就會在兩年內陷入衰退。如果失業率超過4% ,就意味著經濟過熱。現在已經跨過了這兩個門檻。 美國最大銀行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的執行長傑米‧戴蒙(Jamie Dimon)6月1日也警告警告「一場經濟颶風正在逼近」;《財星》美國500強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執行長,都做好了2023年底前出現負成長的準備。

雖然風雨欲來,但《經濟學人》也認為這次美國經濟的衰退幅度與影響,或許會比前兩次來的相對輕微。畢竟2007到2009年美國的金融體系急凍,2020年則是所有產業活動幾乎都被迫停擺,這兩次經濟衰退更讓美國的GDP遭遇二戰以來的最大跌幅。如今美國經濟要是真的再次陷入衰退,消費者手上還有大規模疫情刺激計劃帶來的充裕現金、企業獲利依然豐厚;房市雖然因為利率調升放緩腳步,但也不至於拖垮銀行,金融體系的風險目前看來依然可控。

華爾街,美國經濟。(美聯社)
(美聯社)

問題是即便這次衰退的幅度相對平緩,美國經濟要是真的進入下行區段,將會發生什麼事?《經濟學人》在〈未來的模樣〉(The shape of things to come)一文中認為,就算美國經濟遭遇溫和的衰退,也將暴露出明顯的脆弱性。因爲烏克蘭戰爭讓世界大部分地區的大宗物資面臨價格危機;從中東到亞洲各國正面臨嚴重的食物短缺與燃料成本飆升;隨著歐元區逐漸擺脫對俄羅斯石油及天然氣的依賴,歐元區也在應對他們的嚴重能源危機。

一般民眾的財政基礎看似穩固,這次由於過去兩年美國政府的紓困與刺激經濟方案,加上疫情嚴重時期的旅遊、餐飲等支出都大幅減少,許多家庭的應急現金甚至超過了正常水準,美國人的超額儲蓄金額甚至高達2兆美元(佔國內生產總值的9%),比新冠疫情發生前還來得更高。但在萬物皆漲的情況下,家庭收入其實正在崩潰,經濟下滑的結果將使民眾縮減開支、並且使得企業的收入減少。經濟衰退也將抑制美國的出口需求,進而使得全球經濟的脆弱部分遭受打擊。聯準會收緊貨幣政策造成美元走強,也將使新興市場債券自1994年以來遭遇的最大規模拋售更加惡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指出,有60%的窮國正遭受債務困擾,或者面臨債務危機的高風險。

2022年5月23日,美國總統拜登赴日參加四方安全會談。(美聯社)
2022年5月23日,美國總統拜登赴日參加四方安全會談。(美聯社)

華爾街的另一個弱點則是美國股市,2022截至目前美股已經下跌了15%,與1991年後溫和衰退期間的跌幅相當。《經濟學人》認為在低息資金充斥十多年後,沒人能夠確定利率上升與經濟衰退將會對高企的資產價格造成什麼影響。2007-2009年金融危機後,以市場為基礎的貸款體系大量湧現,但是迄今沒有遭遇嚴峻考驗,《經濟學人》擔心這部分要是真的出現問題,為了升息與失業問題焦頭爛額的聯準會將難以再次為華爾街紓困。

除此之外,美國經濟的衰退時間恐怕恰好撞上美國的2024大選,經濟萎縮將讓入主白宮的選戰更為激烈、扭曲政府對經濟衰退的反應,聯準會可能也會被拖入一場惡毒的政治鬥爭。在新冠疫情期間收到佔國內生產總值26%的救濟金之後,選民與企業可能都會期望國家這次也會救苦救難。不過眼看共和黨人即將在11月份的期中選舉控制國會,如果紓困能夠拯救拜登或民主黨人的選情,恐怕共和黨人不會同意把錢櫃打開。

美國經濟,維吉尼亞州的諾福克國際貨櫃碼頭。(美聯社)
美國維吉尼亞州的諾福克國際貨櫃碼頭。(美聯社)

《經濟學人》指出,即便美國即將到來的經濟衰退相對溫和,依舊會造成傷害。失業率就算「只」上升兩個百分點,代表300萬美國人將失去工作,其政治後果可能更為嚴重。1990年的經濟衰退雖然算不上多嚴重,但仍為柯林頓(Bill Clinton)擊敗老布希(George H. W. Bush)鋪平了道路—在美國過去4次經濟衰退中,有3次與總統選舉同時發生或在選前不久發生,每次執政黨都丟掉了政權。就算美國在2023年只發生溫和的衰退,除了美國國內的民粹主義與保護主義可能趁勢再起,拜登的總統任期恐怕到此為止,並且有助於川普(Donald Trump)重返白宮。

貨幣政策的制定權在聯準會手上,但他們才剛剛設法遏止經濟過熱與通貨膨脹,聯準會恐怕對於再次提振需求多少會感到不安。而且美元要是沒有大幅升息,顯然聯準會也沒有多少降息空間,至於在打擊通膨後、美國大選前推出量化寬鬆更將充滿爭議。因此《經濟學人》認為如果美國的下一次衰退真的提早降臨,政策制定者手上的武器可能不多。即使只是溫和的衰退,由於財政政策處於觀望、貨幣政策步履蹣跚,美國可能面臨痛苦而緩慢的復甦。在專注應對高通膨問題後,低成長可能會成為美國經濟的主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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