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Omicron確診拿不到藥,為什麼不能申請賠償?

2022-05-13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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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每日金句」總能激起更多民怨。(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提供)

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指揮官陳時中「每日金句」總能激起更多民怨。(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提供)

「Omicron確診拿不到藥,為什麼不能申請國家賠償?」這是一個笨問題,因為中央防疫指揮官陳時中已經說了,「感冒沒吃抗生素,國家要不要賠?這樣講法不對!」直言白目的陳時中,一句話又惹怒國人,問題不在國家不賠償,而在:一、為什麼拿不到藥?二、為什麼陳時中無法理解民眾會有這個「笨問題」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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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診者連醫生都未必看得到,如何「遵醫囑」?

首先,Omicron症狀可能像感冒,但不等於是感冒,新冠治療用藥是需要處方的新藥而非藥局隨手可買的成藥,而且照指揮中心的規範,適用對象有其限制,比方說,莫納皮拉韋(Molnupiravir)只適用於發病五天內,具有「重症風險因子」者(如六十五歲以上,糖尿病、包括高血壓在內的心血管疾病、慢性肺疾、肥胖、及其他影響免疫功能之疾病等),兒童、青少年、孕婦或哺乳中的母親都要避免;Paxlovid則可適用於十二歲以上且體重至少40公斤的青少年。

其次,對多數民眾而言,既沒有也不必有上述「醫藥常識」,「遵醫囑」就是一般民眾生病的唯一教戰守則,遺憾的是,這一波疫情來得又快又猛,一個月過去,篩陽者僅僅是PCR都排隊排到抓狂,醫生都未必得看得到,遑論「遵醫囑」,這兩天才擴大線上問診,同樣塞車塞到醫護人員都抓狂,簡單講,過去一個多月時間中,順利在發病五日內順利取得抗病毒藥物者比例者微乎其微,指揮中心號稱口服特效藥已到貨三十五萬份,但迄五月上旬只開出三千多份,民眾能不焦慮嗎?

台大公衛學院陳秀煕教授團隊的研究推估,四月到五月上旬的三十九天,就有三十八人因為未能順利投藥轉為重症並不幸過世,對比累計三十多萬確診人數,萬分之一因為領藥流程不順致死,只是一個極微小的數字,但對三十八個家庭而言,卻是難以承受的巨大悲劇。而致死案例還在每天以兩位數墊高中,轉中重症的案例亦不斷加,台北市長柯文哲甚至說,中央若仍堅持要PCR後才給抗病毒藥物,「我直接告訴你,一定會死很多人」,這不是危言聳聽,對每一家個有確診病例的家庭而言,這是真實的危機。

Omicron多數是無症狀或輕症,應該是事實,抱怨拿不到藥的應該也屬相對少數,但所謂「醫者仁心」,一個都不能放棄,才應該是他們的信念,豈能因為可能是「少數」視而不見?

20220511-台北市長柯文哲11日赴台北市議會國民黨團報告。(顏麟宇攝)
台北市長柯文哲呼籲減化確診者領藥流程。(顏麟宇攝)

共存非「躺平」,病床與抗病毒藥要備多寬才夠?

舉一個比極端的例子,名主持人陳文茜臉書發文表示,Omicron並不溫和,也沒有所謂的「群體免疫」,而她朋友九歲大的孩子,確診高燒四十度上吐下瀉卻求醫無著,只拿到一個感冒藥包;感染科醫師林氏璧孔(孔祥琪)以「公開信」回應,指責陳文茜對新冠用藥完全誤解(Paxlovid十二歲以上且有適應症狀才能投藥),而「抒情搧動的文茜體」只會讓前線抗疫的醫護雪上加霜,文末還加一句,「散播恐懼這件事,我們這兩年多來從貴節目看的還不夠多嗎?」前國健署長邱淑媞加入戰局指責林氏璧為執政者護航,強調「躺平式的共存,形同社會謀殺,尤其是對無法打疫苗的兒童,是無情而不負責任的殘酷做法 (他們是無法打,而不是不願打)」。

事情還沒了,具有醫師背景的前立委沈富雄則指出邱淑媞論點的四錯:Omicron沒有群體免疫。錯!共存是社會屠殺。錯!毒性雖低,但仍造成大量傷亡。錯!主張「共存」是與政客唱和。錯!沈富雄並提出廢止一切徒勞無功的防疫作為、從寬備足病床數(因應中重症的上升趨勢)、從寬投藥、超商廣設血氧機,免費供人民就近檢測等具體建議。

上述四人除陳文茜外,有三位具有醫療與公衛專業背景,該聽誰的?與病毒共存的或許已經不得不然,問題是從寬備妥病床,要從多寬才夠?同樣的,從寬投藥,有多寬的藥可供投放?指揮中心做好準備了嗎?對於十二歲以下孩童,若不能投藥,除了感冒藥是否只要求他們倚仗自體免疫?指揮中心能否體會青少年兒童確診而轉中重症的社會衝擊,將遠遠大過總在他們口中輕描淡寫的有慢性病史的老人們?這些問題,如果指揮中心給不了答案,又如何期待社會緩解焦慮?

20220210-前國民健康署署長邱淑媞10日出席「捍衛國人健康-政府宣布開放核災食品進口,對國人健康之影響與危害」公聽會。(柯承惠攝)
前國民健康署署長邱淑媞認為「躺平式共存」,無異社會謀殺。(柯承惠攝)

陳時中做好功未成身需退的準備了嗎?

林氏璧醫師說的沒錯,全民抗疫需要對病毒的正確認知,而非散播恐懼;但是,正確認知不能靠有問題沒答案得到,更不能缺口罩的時候痛罵載口罩的人,缺疫苗的時候靠抗中保台,缺快篩的時候譏笑排隊買不到快篩的民眾貪便宜不肯買更貴的超商快篩,而醫療量能有限的時候鼓勵「全家染疫」,染疫後十天痊癒則幸,若不幸呢?民眾難道連一句抱怨之詞都不能有嗎?新冠特別預算四次追加達到八千四百億,都是人民的納稅錢,結果買不到快篩,領不到新冠用藥,疫苗民間捐贈還得受一肚子氣,這算是超前部署的正常防疫作為嗎?能怪民眾會問拿不到藥國家賠不賠嗎?

當陳時中拿感冒比擬Omicron確診的時候,或許私心也認同沈富雄積極倡議的與流感化的病毒「共存」,那就不能不問問蔡政府、指揮中心做好沈富雄提出的建議:已決定被「共存」的細菌或病毒就不再適用「傳染病防治法」及為它量身定做的「特別法」,基於特別法存在的「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的立法基礎不復存在,且成為「共存」戰略的絆腳石,那麼陳時中做好功未成身需退的準備了嗎?

附帶一提,「感冒沒吃抗生素,國家要不要賠?」這句話陳時中真講錯了,因為感冒多半非細菌感染,抗生素不是正確用藥,感冒也不是由特別法.特別預算讓中央集權控管的特殊疫情。但陳時中有句話講對了,面對疫情要「戒慎不恐懼」─戒慎不染疫,確診不恐懼;這句話可以轉贈給兩年多從「抗疫英雄」到人見人嫌的陳時中:擁有權力,既要戒慎,更要恐懼─整體防疫要戒慎,對個別悲劇日漸無感要恐懼,因為這表示權力已經在自己和民意之間築了一堵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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