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志專欄:搖滾樂、青年文化與社會反叛

2015-03-08 06:00

? 人氣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六○年代是音樂、青年文化與社會反抗的有機結合的時代,是搖滾樂的永恆迷思與永不熄滅的思想根源。

  

七○年代承接六○年代的是:特定音樂類型表達了年輕人的焦慮與慾望並形塑他們的認同,而構成青年文化的一環,但與六○年代不同的是:缺乏大規模社會運動的支撐,以致於難以產生實際的政治效果。

  

從七○年代末的「搖滾對抗種族主義」開始進入八○年代,音樂人有意識地通過音樂進行組織、動員群眾來開展社會鬥爭,尤其是形成大型慈善演唱會的新音樂政治──這又讓音樂的社會批判開始膚淺化與表面化。此外,在八○年代的英國,工黨成立了「紅楔」(Red Wedge)來結合搖滾樂以組織樂迷參與政治,卻淪落成音樂人為政黨背書。

  

九○年代到本世紀初,則是前述兩種發展路線的各自演變:一方面是各種以音樂行動來推動社會前進的努力,如“Rock the Vote”、鼓吹女性意識的“莉莉絲音樂節“(Lilith Fair),“Live 8”、“Live Earth”;另一方面,新的音樂類型蘊含了不同的青年文化和豐富的社會反抗內涵,特別是嘻哈世代與電音世代。更重要的是,新的時代矛盾出現了:全球化/反全球化,以及伊拉克戰爭與反戰運動,乃至2011年以來的全球各地青年抗爭。這是六○年代以來搖滾行動主義的新高潮。

5.

  

我們很難賦予搖滾樂的論述及實踐固定不變的含意;搖滾樂的可能性端視其社會脈絡,以及創作者與閱聽人的互動,所以毋寧將其視為一個自主文化與文化工業不斷鬥爭的場域。創作者可以通過不同的詞曲、表演方式,以及實際社會行動召喚出不同的行動主體,如女性、同性戀、工人、少數族群的文化及政治認同,以及進一步的社會實踐。雖然商品邏輯又會進一步反噬這些獨立創作,但鬥爭是持續不斷的。

  

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嗎?

  

對於這個問題,當衝擊樂隊在T恤上寫下「未來尚未被書寫」(The Future Is Unwritten)時,他們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們也的確讓後世的樂隊如此相信──起碼Tom Morello在第一次看到衝擊樂隊表演時,就認為他們讓所有人覺得這個世界可以被一首三分鐘的歌曲改變,而這也成為他自己的永恆信念。

  

但是,同樣出身自龐克時期,也一向積極參與社會議題的英國歌手Paul Weller卻說,25年前,他深信音樂可以改變世界,但現在他已經不確定搖滾明星是否可以改變任何事,除了閱聽者個人的思想。

  

Paul Weller既是對的也是錯的。搖滾樂的確可能,也只能,改變個人的信念與價值,但這正是許多社會變遷的基礎。因為是人們的價值變遷構成了社會的進步。

英國左翼歌手Billy Bragg的答案可能更精準:「藝術家的角色不是要想出答案,而是要敏銳地提正確問題,閱聽人才是改變世界的行動主體。」

是的,搖滾樂或許從來不能掀起革命,但當搖滾樂抓到了時代的噪音,這些音樂將不斷在被壓迫的人們的腦袋中迴響,將不斷在反抗的場景中被高唱。

尤其,任何政治行動、遊說或抗爭,都必須來自群眾的參與,而搖滾樂──不論是一首歌或一場表演,都可能改變個人的信念與價值,鼓勵他們參與行動。

  

當搖滾樂去感動人心、改變意識,並結合起草根組織的持久戰,世界就能被一點一滴地改變。

*本文為《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 (印刻出版)十周年紀念增訂版之導論,印刻出版社;更多內容也可參見作者所著,《時代的噪音》(印刻出版)。

《聲音與憤怒》新書分享會,作者張鐵志與五月天貝斯手瑪莎對談,日期:2015年3月15日下午三點,地點:台北誠品信義店3樓Forum。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