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奇襲基輔失手,是克里姆林宮的歷史性挫敗」俄軍從北方戰線退卻,《經濟學人》看見烏克蘭的勝利契機

2022-04-07 13:33

? 人氣

2022年4月6日,基輔西北方城鎮博羅江卡的市區遭到俄軍轟炸過後的慘狀。(美聯社)

2022年4月6日,基輔西北方城鎮博羅江卡的市區遭到俄軍轟炸過後的慘狀。(美聯社)

像俄羅斯這樣的軍事強權,我印象裡從來沒有主動出兵侵略他國,卻輸得如此徹底的類似例子,實在令人震驚。

戰爭史專家卡根

俄羅斯大軍三面進攻烏克蘭至今,北方戰線的部隊已全部撤走,曾沿聶伯河南下的大批俄軍或者撤回白羅斯與俄羅斯境內、或者轉向東部戰線,只剩下東南兩面部隊仍在試圖擴大戰果。美聯社指出,普京一開戰就派出特種部隊奇襲基輔,後來甚至再押上大批正規軍,最後卻沒能奪下烏克蘭的政經中樞。《經濟學人》則認為,烏克蘭必須掌握俄軍重整陣勢的契機,或許能將入侵者一舉驅離。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俄羅斯國防部日前宣稱,針對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第一階段已經達標,烏克蘭的戰鬥力量已被大部分摧毀;接下來的「第二階段」則要專注於「解放頓巴斯」,直到目標達成為止。不過多位軍事專家對美聯社表示,俄羅斯在北方戰線的行動顯然失利,而且進行的極其糟糕,可說是一場「歷史性的敗仗」。

2022年3月10日,因為俄軍攻勢冒出大量濃煙的安托諾夫機場(Antonov Airport)。(美聯社)
2022年3月10日,因為俄軍攻勢冒出大量濃煙的安托諾夫機場(Antonov Airport)。(美聯社)

普京2月24日凌晨宣布對烏克蘭實施「特別軍事行動」後,在天亮前後的幾個小時內,落在基輔的除了俄軍的飛彈,還有數百名搭乘直升機突襲烏克蘭首都的特種部隊(Spetsnaz)。美聯社指出,這些士兵是俄軍精銳中的精銳,肩負攻佔基輔郊區機場的重要任務。這些俄軍Mi-8攻擊直升機的目標是基輔西北面的安東諾夫機場,只要能夠在此建立據點,俄軍的大批部隊就可經此直接攻擊烏克蘭的權力中心。

然而面對人數與裝備均落居劣勢的烏克蘭軍隊,俄軍卻把這場閃電戰搞砸了。無論是錯估烏軍的防空能力與自衛決心,還是因為後勤規劃出包讓部隊停滯不前,號稱軍力全球第二的俄羅斯確實摔破了許多軍事專家的眼鏡。美聯社說,2月24日一早飛向安托諾夫機場的俄軍精銳,在半空中就遭到烏軍的防空飛彈襲擊。即便成功降落機場,等待他們的又是烏克蘭的猛烈砲火,讓原定計劃難以推進。俄軍也曾嘗試攻占基輔南方的瓦西里基夫(Vasylkiv)軍用機場,但好幾架運載傘兵的伊爾-76運輸機同樣被烏克蘭軍擊落。

2022年4月2日,遭到俄軍炸毀的安托諾夫安-225(Antonov An-225)運輸機殘骸。(美聯社)
2022年4月2日,遭到俄軍炸毀的安托諾夫安-225(Antonov An-225)運輸機殘骸。(美聯社)

即便俄軍最後還是佔領了安托諾夫機場,但烏克蘭的奮勇抵抗、西方的團結抵制,顯然遠遠超出俄方預期。美聯社指出,俄軍在攻打基輔的戰役中,僅派出一小批部隊在基輔市區做出試探式的進攻,但顯然沒有拿下任何具體戰果。俄軍在基輔北方的「一字長蛇陣」一度傳為笑柄,俄軍後來試圖在基輔西面開闢戰線,但烏軍堅守陣地、並且利用西方援助的標槍、刺針飛彈嚴重挫敗俄軍攻勢,最後克里姆林宮只能宣稱「第一階段大獲全勝」,放棄已經佔領的安托諾夫機場,並且從北方戰線黯然撤回白羅斯與俄羅斯。

俄亥俄州立大學(Ohio State University)軍事史教授、在伊拉克戰場上曾是美軍彼得雷烏斯(David Petraeus)上將得力幕僚的退役上校彼得 · 曼蘇爾(Peter Mansoor)就對美聯社表示:「如果你想征服一個國家,打成這個樣子確實非常糟糕。」美聯社雖然不排除集中兵力攻打東部戰線的克里姆林宮,確實可能實現某些在烏克蘭的軍事目標,但俄軍在基輔失利這件事,也將成為俄羅斯的歷史污點—畢竟戰前各方對俄軍實力過於高估,曾被視為全球最強大軍事力量之一的俄羅斯也暴露出令人驚訝的缺點。

曾在西點軍校任教,如今是華府智庫戰爭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一員的弗雷德里克・卡根(Frederick Kagan)對美聯社表示,俄軍的基輔之敗「太讓人震驚了」。因為就他所知,過去還沒有任何軍事強權像俄羅斯這次一樣,在自己選定的時間出動主力部隊入侵他國,卻以徹底失敗告終。五角大廈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則說,基輔北面的俄軍部隊顯然需要補給,但莫斯科從未對這些部隊提供任何有價值的後勤支援,烏克蘭守軍則以靈活而有效的打擊阻止了俄軍的攻勢。

曼蘇爾則說,俄羅斯低估了他們攻打烏克蘭所需的軍隊數量,更嚴重誤判贏得基輔戰役所需的條件,在基本軍事觀念與執行上的無能更是令人震驚。曼蘇爾認為,如果光從烏克蘭戰爭的表現來看,甚至可以評斷俄羅斯根本沒有能力進行現代化的裝甲戰爭。當俄羅斯國防部3月25日宣布「俄軍已在基輔實現了第一階段的目標,接下來的重點將擺在頓巴斯地區」時,還有許多人還疑普京是否又使詐,說不定俄軍又會在北方戰線增兵。但是當大批俄軍真的撤走(甚至遭到烏軍追擊),顯然俄軍已經無力再拿下基輔。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雖然成功收復基輔郊區城鎮,但當地的殘破景象仍令人觸目驚心。(美聯社)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雖然成功收復基輔郊區城鎮,但當地的殘破景象仍令人觸目驚心。(美聯社)

《經濟學人》指出,從3月30日之後,基輔就沒有再聽見任何槍聲、砲擊聲、甚至飛彈爆炸的聲音。烏克蘭首都的生活開始回歸常軌,連非民生必需品的店面也重新開張。雖然基輔市長維塔利‧克里琴科(Vitaly Klitschko)呼籲市民不要那麼快回家,但許多流離在外的基輔人早已歸心似箭。不過《經濟學人》也說,雖然烏克蘭贏得基輔戰役,但頓巴斯的情勢依舊吃緊。畢竟俄軍在基輔的退卻,一方面就是為了轉往東方戰線。原本從蘇梅(Sumy)開往基輔的俄軍,如今也紛紛轉為南下頓巴斯,烏克蘭東部的戰事很有可能成為一場長期衝突。

不過重新集結後的俄軍,真的能在頓巴斯討到便宜嗎?《經濟學人》引用西方情報指出,當初入侵烏克蘭的俄軍已有四分之一傷亡;原先部署在烏克蘭邊境的129個營戰術群,經過數週戰事如今已有29個無法繼續作戰。就算要將這些打殘的部隊進行整編,並且從北部戰線移往東部戰線,可能也需要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雖然成功收復基輔郊區城鎮,但當地的殘破景象仍令人觸目驚心。(美聯社)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雖然成功收復基輔郊區城鎮,但當地的殘破景象仍令人觸目驚心。(美聯社)

部隊整編與補人則是另一個麻煩的問題,因為俄羅斯當初為了攻打烏克蘭,已經動用了全國四分之三的營戰術群,包括加里寧格勒飛地、喬治亞駐軍、甚至遠在西伯利亞另一頭的遠東戰區,都有部隊參加所謂的「特別軍事行動」。許多專家質疑,俄國還能再從各地抽出多少兵力參戰。即便俄羅斯4月1日已經公佈了今年的徵兵計畫,將從18到27歲的役男中徵調13萬4500名士兵服役一年,但這些人都還是菜鳥,在4個月的基本教練之前,即便硬著頭皮參戰也難有多少戰力。除非普京承認烏克蘭確實發生「戰爭」,緊急徵調預備役上陣,但專家預估最快也要今年夏天兵力才會到位。

《經濟學人》指出,在俄羅斯大軍從北方戰線退卻,東面與南面戰線的補充戰力短時間又難到位的這一個月,正是烏克蘭發起反攻的絕佳時機。其實在3月的最後一週,俄軍每天的失地就已經多於新佔領的領土,顯露出俄軍的疲態。不過在白羅斯境內的俄軍移往烏克蘭東部之前,基輔仍有很大的防守壓力,能夠移往東面與南面戰線的部隊有限。只不過烏軍都是現成部隊,俄羅斯的生力軍尚待徵召與訓練,因此烏克蘭開往戰場的速度絕對可以比俄羅斯更快。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正在為布查大屠殺的受害者收屍。(美聯社)
2022年4月6日,烏克蘭正在為布查大屠殺的受害者收屍。(美聯社)

由於克里姆林宮已將戰爭重點擺在「從納粹分子手中解放頓巴斯」,不少人認為當年納粹德國投降的5月9日很可能會是普京心中的「頓巴斯勝利日」。在普京開戰之前,俄方已經掌控了頓內次克與盧甘斯克州三分之一的領土,經過六週戰事,俄軍也確實在頓巴斯奪取更多領土。不過當初大舉攻擊烏克蘭後方,並對烏克蘭發動三面包抄的俄羅斯,如今卻也可能在頓巴斯遭遇相同的困境。尤其俄軍從基輔與蘇梅等地退卻之後,頓巴斯的俄軍很容易遭到包圍。

華府智庫「海軍分析中心」(CNA)俄羅斯研究所主任考夫曼(Michael Kofman)則說,原來希望逼降烏克蘭的俄羅斯,在放棄進攻基輔後,可能會對頓巴斯的烏軍大舉發動正面攻勢,這也將讓烏東戰場出現更嚴重的死傷。《經濟學人》指出,普京的豪賭顯然是在俄羅斯經濟崩潰前,他可以先讓烏克蘭的軍隊崩潰。一些西方的分析家主張,俄國經濟將比烏克蘭的軍事力量還快破產;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坎森(Mark Cancian)則認為,或許等不到那時候,俄國的將軍們就會一起逼迫普京面對現實。

一位西方官員對《經濟學人》表示,俄羅斯在頓巴斯的陸空戰力與後勤支援顯然會比基輔更強,但俄軍在基輔戰役中只會延著道路前進的老問題,如今在頓巴斯地區竟再度出現。考夫曼則說,現在的情況與前兩次世界大戰的重要戰役頗為類似,除了人力與物力的較量之外,更是技術、經濟、士氣等無形因素的比拼。烏克蘭目前除了作戰士氣高昂、沒有兵員短缺問題,西方的武器與物資更源源不絕地送進烏克蘭。甚至俄軍撤走時丟棄在戰場上的各式裝備,也成為烏克蘭最佳的戰力補充。接下來在頓巴斯的對決,俄軍恐怕還要面對無數硬仗,《經濟學人》甚至認為,當前局勢已經顯露出烏克蘭的獲勝契機

2022年4月3日,烏克蘭士兵在布查慶祝收復失土。(美聯社)
2022年4月3日,烏克蘭士兵在布查慶祝收復失土。(美聯社)

致各位讀者,

在對抗暴政與無端侵略的戰爭中,每一個堅持自由民主信念的人們都很重要。關於協助烏克蘭,我們能做的事包含:

─ 加入世界各地的支持烏克蘭集會或組織團結活動。

─ 分享有關烏克蘭的真實資訊,拒絕接受錯假訊息。

─ 為烏克蘭與所有受影響的人們祈願。

─ 透過小額捐款支持烏克蘭:協助烏克蘭軍人與其家人的NGO國際人道救援組織募資網頁

喜歡這篇文章嗎?

李忠謙喝杯咖啡,

告訴我這篇文章寫得真棒!

來自贊助者的話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