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上海女子乘16小時巴士前往隔離中心,唯一願望是活著離開

2022-04-06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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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正在接受新冠篩檢採樣的北京市民。(美聯社)

2022年4月,正在接受新冠篩檢採樣的北京市民。(美聯社)

Lu Jiaying新冠病毒檢測結果不是陽性,也未出現任何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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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日晚上7點,這位居住在上海市中心的34歲科技從業者被要求登上一輛前往大型隔離中心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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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16個小時過去後,Lu仍然從頭到腳穿著防護服待在巴士上,沒有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也沒有去過廁所。在新冠感染激增的背景下,中國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上海陷入了混亂,Lu是這場混亂中的一名受害者。

Lu周一早上8點半告訴《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記者,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活著離開那個隔離中心。Lu周一凌晨曾在網上發布一張自拍照,顯示在封閉的巴士內,她額頭上有汗珠,塑膠面罩上覆蓋著霧氣。

和Lu同車的還有20多人,其中許多是老人,這些人經歷的痛苦映射了上海2,500萬居民最近幾週面臨的困境。隨著上海相關部門尋求執行中央政府的動態清零抗疫政策,人們的生活被打亂,城市資源變得緊張。

根據對居民的採訪和中國社交媒體上流傳的描述,新冠感染人數的激增讓地方官員無法招架,核酸檢測安排、轉運隔離以及食品和其他必需品的分發工作錯誤百出、混亂不堪。

上海政府承認他們在應對疫情方面存在缺陷。上海市政府副秘書長顧洪輝上個月向媒體表示,當前的新冠疫情暴露了上海市疫情防控中的「薄弱環節」,包括缺乏隔離設施和應急響應服務不到位。上海市政府沒有立即回應就目前情況置評的請求。

上海上周實施了分區分批封控,所有居民足不出戶,同時進行大規模核酸檢測。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上周六抵滬調研疫情防控工作,強調了中央政府的抗疫決心,指示官員們採取堅決和迅速的行動來遏制疫情。上海周二報告,4月4日新增本土病例超過13,000例,較一周前增加了一倍多。

Lu來說,麻煩始於大約兩周前,當時她所在小區因有疑似感染病例被封閉管理。她回憶說,3月24日,當地一名衛生官員打電話稱,她两天前進行的例行新冠核酸檢測結果異常,她需要再次檢測。Lu稱,這位官員沒有詳細說明異常意味著什麼。記者無法聯繫到這位官員置評。

根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截圖,上海市政府的「健康雲」移動應用程式顯示,Lu在之前五天內做的四次新冠檢測結果都是陰性。

第二天,即3月25日,一名自稱是當地醫院醫務人員的男子給Lu打電話,提供所謂的「基本衛生教育」。

Lu回憶稱,該男子問她怎麼會是位女性,說他拿到的名單上顯示Lu是男性。

於Lu的丈夫被認定是一例疑似病例的密接者,他在第二天(3月26日)凌晨1點被轉移到一家酒店,但從未出現任何症狀的Lu在接下來的八天裡沒有收到相關部門的任何消息。她的「健康雲」應用程式只顯示新冠檢測結果為陰性。

Lu稱她感覺自己被完全遺忘了。

然後,在周日晚上,負責Lu所在社區的黨員幹部讓她準備好去隔離中心。Lu稱,這名幹部表示該命令來自中央政府。記者未聯繫到這位幹部置評。

周日晚9點左右,在Lu從頭到腳穿戴好防護服、提著一個裝滿生活用品的行李箱登上大巴車兩小時之後,這輛大巴加入了將開往上海新國際博覽中心的大巴長龍中。該博覽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展覽館,已被改造成上海最大的隔離設施,設置了超過1.5萬張床位。

經過幾個小時的等待後,她乘坐的大巴開始進一步向東行駛,半夜12點後到達了該市東郊一個像建築工地的地方。

由於沒有對於下一步行動的說法,24名乘客在這輛大巴上待了一夜,期間部分乘客不時咳嗽。Lu說,她太害怕了,不敢睡著。她打了幾次警方的電話,在其中一次通話中,她跟警方說自己有哮喘病、之前發過幾次肺炎、而且當時自己已經好幾小時沒上廁所了。

根據Lu與《華爾街日報》分享的一份通話錄音,接線警官回答說,別太激動。

周一上午9點,也就是坐上大巴約14個小時後,Lu和其他乘客第一次拿到了食物:一碗粥、幾個包子和一些麵包。Lu不敢在離其他人這麼近的地方摘口罩,所以就沒打開裝食物的盒子。

周一上午10:50,在大巴待了15小時50分鐘之後,她終於下車進入一個隔離點。她被安排在一個有三張小床的房間裡,房間裡的另外兩名女性稱她們的新冠檢測結果也被列為「異常」。

下午3點發了盒飯,但由於聽其他人說米飯有霉味,她就沒吃米飯。一名志願者對Lu說,她得在這裡待一到兩個星期。

Lu不知道該向誰表達不滿,她說,包括衛生部門官員、警察、志願者和大巴司機在內,她在路上遇到的每個人似乎都在各司其職。Lu說,而結果就是這樣。

上海市政府暫未回應對Lu遭遇進行置評的請求。

Lu表示,我一直認為上海是最通情達理的地方,她在隔離房間裡用一個成語對本報記者表達了自己的無能為力:蚍蜉何以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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