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慶元觀點：促轉條例修正─轉型正義或正義轉型？

筆者日前應邀赴立法院，參與促進轉型正義條例法律修正的公聽會，會議中討論的焦點之一，在於已經成立近四年的促轉會是否應該依據促轉條例第八條及第11條之規定，於「任務完成後」解散。

有趣的是，與會的綠營學者、專家，無視促轉條例第11條促轉會應於「兩年內」提出任務總結報告，並於「完成任務後解散」之明文規定，反而主張「轉型正義應無限期繼續執行」、「行政院應每年提出轉型正義報告」……，實在令筆者感到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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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國際先例完全無法支持應該修法讓促轉會，從原本的限時解散特殊機關，變成常設性行政機關的主張。

德國、南非轉型正義模式 

更遑論，德國的轉型正義模式（東德共產政權解體，東德各邦各自加入西德聯邦而成為新的德國，並將東德共產黨視為非法組織），與我國的憲政情況截然不同（中華民國在國民黨執政時開始推動民主憲政改革以及轉型正義，終止動員戡亂，逐步轉型成為現代民主憲政國家），硬要套用德國模式原本即荒謬至極。

事實上，相對於德國，南非從原本的白人政權過渡到如今的全民政權，國家及憲政制度均維持同一性，並且強調「寬恕」與「和解」，才是真正值得我國學習的轉型正義模式。 

進而言之，轉型正義的內涵是針對威權時期的統治，進行真相調查，對於受害者進行賠償、回復名譽，並視必要進行加害者的追究。

228事件、白色恐怖的轉型正義 

 

從李登輝總統、陳水扁總統，到馬英九總統，這三任總統任內，針對228事件的受難者，累計賠償2291件，賠償金額為72.1億元，針對白色恐怖的受難者，則累計賠償一萬62件，賠償金額為196億元。

可見，轉型正義的推動，根本不是肇始於民進黨或蔡英文總統，要以轉型正義在蔡總統執政後推動時間尚短，來作為延續促轉會的理由，就更顯荒謬。 

事實上，蔡英文總統任內所成立的促轉會，所推動的「轉型正義」工作，其實恐怕更接近於「正義轉型」。

 

促轉會成立之初，就出現副主委將促轉會自詡為「東廠」，要利用轉型正義來進行政治鬥爭的醜聞，甚至搞到連主委都看不下去請辭走人。

在主委更換之後，促轉會的權力行使，又出現主委為自己先人平反，涉嫌違反利益迴避的情形，甚至還搞出宣稱國民黨智庫地下室是秘密檔案室，帶著媒體去查抄，發現是冷氣機房的大烏龍，簡直令人啼笑皆非。

促轉會淪為打壓工具？ 

更令人擔心的是，促轉會權力的行使，是不是以轉型正義為名，而忽略了程序正義以及實體正義，成為了執政黨藉以打壓在野黨的工具，而進一步弱化政黨公平競爭，危及我國的民主憲政法治？ 

舉例言之，促轉會之前去國立政治大學，檢視國民黨委託該校保管並進行數位化之檔案資料，促轉會居然在沒有任何公文的情況下，就要求政大將相關的檔案移轉予促轉會，沒有經過聽證程序，也沒有做出書面處分，讓政大及國民黨均感到匪夷所思。

最後在政大及國民黨多次抗議及溝通後，促轉會才做成書面處分要求移轉檔案（但是仍未經過聽證程序）。

而且，促轉會也無視於相關檔案數位化之工作即將完成，透過數位化檔案即可明瞭相關檔案內容，執意要求政大將全部檔案移交促轉會，造成數位化工作中斷，也不利後續的檔案利用，明顯違反比例原則。

這樣違反程序正義以及實體正義的促轉會，到底是在推動「轉型正義」，還是「正義轉型」呢？ 

筆者建議，如欲持續推動轉型正義之相關工作，實應參考德國的先例，不用設置專責政府機關，將其移轉予相關基金會進行即可。

尤其，我國原本即已設有228基金會，持續推動228事件真相調查、和解、賠償等任務，隨著促轉會任務告一段落，應將相關工作移交228基金會持續推動。

如果一定要維持促轉會的運作，至少也應該規定促轉會之委員應超出黨派之外，單一政黨比例不得超過1／4，且於離職後兩年內不得競選公職、出任其他政府公職或競選，以免促轉會成為特定政黨培育政治人物的育成中心，那蔡英文政府的轉型正義就真的成為國際笑話。 

轉型正義的目的 

最後，筆者必須強調，轉型正義的目的，無非在於透過對於威權時期之真相調查與公開，使人民與政府記取威權時期的教訓，不可再為了任何意識形態的目的，而侵害人民的自由與人權，並破壞民主憲政體制。

過往國民黨在威權時期，為了反共而限縮人民自由權利既然應該檢討，現在民進黨為了「反中保台」而限縮人民自由權利，也同樣應該用相同的尺度去檢視。

否則， “Never Again”，就會變成 “DPP is doing that again”！而我國的自由民主憲政，在民進黨的「正義轉型」下，就真會如「風中殘燭」般岌岌可危，進入綠色恐怖新威權時代。 

＊作者為中華民國憲法學會副秘書長，本文原刊《遠見華人精英論壇》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