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與國際政治
「身份」的三項內涵各自與國際政治是什麼關係?
在當今之世,影響國際政治最深的「身份政治」是「族群/國家」,如「民族主義」。「階級」的「身份政治」曾以「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面貌出現,其鼓吹「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以打倒資產階級的「階級鬥爭」在全世界猖獗幾十年,現在已衰微,從國際舞臺消失,或變身為「第三世界VS第一第二世界」、「發展中國家VS發達國家」的另一種形式,但已不是當今國際政治的主調。「西左思潮」中的「身份政治」表面看來目前只在西方有生存空間,是西方的國內政治,不是國際政治議題,但「外交是內政的延續」,西方內部「西左思潮」的「政治正確」氛圍,必然影響其外交政策或外交姿態。國際政治主角的西方即由此自覺不自覺地將其國內的「西左思潮/政治正確」作風帶到國際間並產生了相當影響,例略。
「價值年代」VS「身份年代」
「價值VS身份」理論在國際政治中的重要應用之一是歷史年代的劃分,這似乎是當今的國際政治理論中缺乏的,至少,「修昔底德陷阱」的提出者,那位國際馳名的艾利森教授,好像即無此概念。筆者認為,這也是他提出被筆者視為「鬼話」的「修昔底德陷阱」的思想原因之一。
以「價值VS身份」為劃分標準,不含伊斯蘭世界(那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筆者不懂,不涉及),人類歷史最重要的斷代線,就在1945年的二戰結束之後,以聯合國成立為標誌,由此開啟了人類社會的「價值年代」,在這之前的幾乎全部人類歷史,即都屬於「身份年代」。一進入「價值年代」,國際政治立即出現體現「價值年代」性質的至少兩件大事:第一,建立起「以普世價值的規則」為基礎的,以聯合國為平臺的「國際新秩序」;第二,美蘇冷戰,這東西兩大「價值體系」的對立。這兩件大事都是人類歷史的第一次(不包括歷史上的宗教衝突。歷史上基督教與伊斯蘭教之間的宗教對立,也是「東西兩大價值體系的對立」,甚至有過對立程度超過「冷戰」的「十字軍東征」。但筆者已聲明「不涉及伊斯蘭教」)。
「以(普世價值的)規則為基礎的國際新秩序」,這既是「價值年代」的特徵之一,也是人類社會的重大福祉:在這個「國際新秩序」效力所能覆蓋的範圍之內,「物質性的國家利益」如領土、資源、經貿等的糾紛已不再依賴戰爭手段解決,代之以用的,是和平談判。戰爭手段只保留給「價值觀之爭」。這個現象歸納催生出一個知名的「價值年代」國際政治概念:「民主國家間無戰爭」,意思是,既然都是民主國家,就不存在「價值觀爭端」,自然也沒了戰爭。即便民主國家間仍會有貿易、領土、資源等的「物質性國家利益」糾紛(美日、美歐、美墨、美加、日韓、臺日、臺美……),但現在這些「國家利益糾紛」全都只通過談判來解決,絕不會像二戰之前般地訴諸戰爭,因而,「民主國家間無戰爭」。
稱呼當代是「價值年代」,聽來並無不妥,但1945年之前是「身份年代」,聽起來就有點怪。這就是為什麼前文提到「身份」這個詞會令人困惑。這是詞彙本身的局限,沒辦法。
「價值VS身份」還有很多面向值得揭露分析,如全世界風行的「敵擁我反、敵反我擁」(毛澤東「名言」: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但本文的一個重要目的是為下一篇的《鬼話「修昔底德陷阱」》作鋪陳,故只發揮到這裡為止,以後有機會再示範如何用「價值VS身份」簡單卻有效地解構與定性其他國內國際政治議題。
*作者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