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朝鮮半島局勢關鍵字「無核化」──川普「利比亞模式」vs.金正恩「階段性同步進行」

2018-03-29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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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川普、南韓總統文在寅、北韓領導人金正恩三角關係如何發展,舉世矚目(AP)

美國總統川普、南韓總統文在寅、北韓領導人金正恩三角關係如何發展,舉世矚目(AP)

北韓(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日前第一次出國訪問,目的地是其最重要盟友中國。此行除了修補近年降到谷底的中朝關係,也為即將登場的兩韓峰會、美朝峰會定調,核心議題則是:朝鮮半島「無核化」到底要如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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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韓早年在蘇聯協助下建立核子基礎設施,後來又在巴基斯坦協助下開始研製核彈,2006年10月9日進行第一次核彈試爆,至今已試爆6次,威力與時俱進,最近一次是去年9月3日。同時北韓也全力研發洲際彈道飛彈(ICBM),以及核彈的小型化。目前各方研判,北韓已經有能力以搭載核彈頭的ICBM攻擊美國本土。

北韓官方稱飛彈「火星-15」的射程可涵蓋美國全境。圖為北韓官媒釋出照片。(美聯社)
北韓官方稱飛彈「火星-15」的射程可涵蓋美國全境。圖為北韓官媒釋出照片。(美聯社)

川普去年1月上台至今,對北韓採取「極限施壓」(maximum pressure)策略,以嚴峻全面而且得到中國支持的經濟制裁,搭配先制攻擊(pre-emptive strike)威脅,要求北韓放棄核武。今年初,南韓舉行平昌冬奧,金正恩藉此遞出橄欖枝,先後同意與南韓總統文在寅(4月27日)、美國總統川普(5月底之前)舉行高峰會。

目前「文金會」正緊鑼密鼓籌備,但「川金會」仍有變數,原因就在於美朝雙方對於朝鮮半島「無核化」如何進行仍有歧見。

「階段性、同步的無核化」:北韓要求經濟援助、安全保障

26日,金正恩來到人民大會堂,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談到無核化的問題時,他說:「按照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總書記的遺訓,致力於實現半島無核化,是我們始終不變的立場……如果南朝鮮(南韓)和美國以善意回應我們的努力,營造和平穩定的氛圍,為實現和平採取階段性、同步的措施,半島無核化問題是能夠得到解決的。」

這一段話最關鍵的字眼就是「階段性、同步」。韓媒分析,金正恩的具體構想是:如果南韓、美國在領導人會談中要求北韓為實現無核化採取某種舉措,則兩國也應當對北韓採取同等水平的經濟援助、安全保障,以「各方並行」的方式推進無核化,實際作法包括解除或鬆綁經貿制裁、停止美韓聯合軍演、縮減甚至撤離駐韓美軍、美國與北韓建交。

2002年8月20日,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日搭乘的專用列車(專列)駛經中國前往俄羅斯(AP)
2002年8月20日,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日搭乘的專用列車(專列)駛經中國前往俄羅斯(AP)

白宮鷹派大將波頓「利比亞模式」:北韓先棄核,美國再讓步

金正恩其實是「克紹箕裘」,其父金正日在1994年美朝《框架協議》(Agreed Framework)、2005年六方會談《9.19共同聲明》都提出類似的模式。但是批評者指出,北韓在過去25年間兵不厭詐,對「階段性無核化」過程中的補償照單全收,卻在關鍵階段拒絕國際社會查證,讓談判退回原點。

因此一個大問題是:這次美國會接受金正恩的要求嗎?川普新提名的白宮國家安全顧問、鷹派大將波頓(John Bolton)日前受訪時說,川普會要求北韓依循「利比亞模式」,立刻停止核武研製,將相關材料與設備送往美國。如果北韓拒絕討論「無核化的具體目標」,亦即「徹底、可查證、不可逆的無核化」(CVID),那麼「川金會」就算登場,也將是「一場很短暫的會面」。

利比亞內戰,格達費畫像(:ليبي_صح @Wikipedia / CC0)
利比亞內戰,格達費畫像(:ليبي_صح @Wikipedia / CC0)

主動放棄核武?北韓金氏的前車之鑑:利比亞,伊拉克

問題更大了。利比亞前獨裁者格達費(Muammar Gaddafi)上校在2003年12月宣布,主動放棄包括核武在內的所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WMD),而且說到做到,博得國際社會一致讚譽,利比亞與美國及西歐的關係也大幅改善。但是,2011年利比亞內戰爆發,美國與西歐盟邦透過北約(NATO)參戰,格達費不但政權遭到推翻,而且慘死在反抗軍槍下。

歷來只要談到核武與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北韓最戒慎恐懼的就是兩道前車之鑑,一道是利比亞的格達費,另一道是伊拉克的薩達姆.海珊(Saddam Hussein)。伊拉克的核武設施在1981年遭到以色列空軍戰機轟炸,一蹶不振;其生物武器、化學武器與長程彈道飛彈軍備,也在國際制裁與聯合國監控之下瓦解。但是2003年3月,美國仍以「伊拉克發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為藉口發動侵略戰爭,薩達姆先是被俘擄,後來被處死。

金正恩4月將與文在寅在板門店會晤的消息,立刻登上日韓媒體重要版面。(美聯社)
金正恩4月將與文在寅在板門店會晤的消息,立刻登上日韓媒體頭條。(美聯社)

金正恩拉攏中國抗衡美國 南韓文在寅扮演關鍵角色

所以波頓提出的「利比亞模式」,對北韓而言是情何以堪,甚至可能解讀為華府擺明了要讓「川金會」破局,讓川普名正言順繼續對北韓「極限施壓」(maximum pressure)。因此金正恩將自己第一次出訪獻給了北京,也正是要爭取中國在「無核化」議題上的全力支持,進而考慮放鬆制裁力道。目前看來,金正恩如願以償,中國則是重新確立自家對於朝鮮半島爭議的發言權。

在這種態勢下,南韓的角色益發重要。去年至今,朝鮮半島長期陰霾密布,但文在寅總統順勢接下金正恩的橄欖枝,在北韓、美國與北韓之間穿針引線,終於促成開戰危機降溫,和平曙光乍現。4月27日,板門店非軍事區南韓側的「自由之家」,當史上第三次兩韓領導人峰會登場,全球將關注文在寅是否能再打一場外交勝仗,談成一個金正恩與川普都能接受的「無核化」方案。

板門店。(美聯社)
板門店。(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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