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程當然不是全然順遂,例如人際溝通,大部份的婦女其實都很願意聊天,但要她們站上講台可能就會猶豫了,「會懷疑自己這樣應對進退是不是得體、有沒有信心在台前跟人家講話……這對我們來說可能很簡單的事,她們要在這練習很多次。」
更常發生的狀況在日常製作西點細節,甜心工坊即便標榜「手工」也還是有嚴格品管要求、每一片餅乾是精準的0.5公分,有些剛來的婦女切出來容易厚薄不一、過不了品管,就容易有挫折感,心想自己明明已經夠努力了,怎麼還過不了?
也曾有婦女製作「收涎餅」忘記穿洞當場哭出來,王怡雯說,一般人或許對職場失誤比較看得開、失敗就重做,但對自信心較為低落的受暴婦女來說很難、工作上做壞餅乾的挫折感容易被無限放大,就很需要時間溝通,而勵馨也隨時可以讓社工前來協助情緒嚴重失控婦女,讓工作歸工作、情緒歸情緒。
「我在姐妹們身上看到的,是希望…」96%婦女成功脫離暴力環境 素人也能成為高級巧克力師傅
受暴婦女「走出來」最困難之處,在王怡雯看來是「心境轉折」──不少婦女是全職家庭主婦,沒有一個人在結婚那天會想到自己有天被家暴、被離婚,她們的人生是粉碎後面臨重建:「穿上婚紗那天,原本以為我人生要過幸福美滿的日子,怎麼知道後來另一半因為各種因素、喝酒跟工作不順利而產生暴力行為,我還要為了孩子忍耐、妥協──所以,要想到另一個方法讓她們可以持續好好生活下去。」
「我們只要陪她走過生命轉彎處,她可以照顧好自己跟孩子、可以不要那麼多社會資源依賴。」也因此勵馨做好全套準備,從緊急安置處、找租屋、幼兒托育、媒合工作、協助求職、心理諮商一應俱全,每一個環節都有專業社工負責,也有甜心工坊這樣的「準備性職場」。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對西點有興趣,勵馨也會視個案情況安排到不同工作──例如在台灣有數個據點的「愛馨物資分享中心」協助經營二手商店與整理物資、便宜又大碗備受好評的義式餐廳「焗的飽平價義式焗烤」學習餐飲業、東台灣燒製琉璃珠的「馨工坊」,這些單位都由勵馨所開設,讓被協助的人不只單方面被安排,而是有更多選項。
經過這些陪伴後,王怡雯記得曾有個受暴婦女說過,當她開始有賺錢能力,老公會比較尊重她、覺得她不是「伸手牌」、態度全變了──雖然她沒有選擇脫離家庭,但在家裡地位提高,受暴次數也明顯下降。
「我們婦女團體不會一直叫人離婚,人跟人的關係沒有標準答案、我們必須去聽每個婦女內心真實想法,如果她希望回到原本的家庭,那我們就要陪伴她去修復夫妻關係、甚至是跟孩子的關係。」王怡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