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駿觀點:拉美2018—向左?向右?

2018-03-25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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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1日,智利新任總統皮涅拉(Sebastián Piñera)就職(AP)

2018年3月11日,智利新任總統皮涅拉(Sebastián Piñera)就職(AP)

繼阿根廷、巴西和秘魯分別在2015年和2016年迎來右派國家領導人後,2017年12月17日智利前總統皮涅拉(Miguel Juan Sebastián Piñera)再度當選並已於3月11日就職,成為南美洲向右轉的又一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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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頓大學國際政治經濟學者丹尼·羅德里克(Dani Rodrik)認為「左、右翼勢力最關鍵的差別在於社會越分裂右翼越壯大—右翼奉行「我們」和「他們」的邏輯—而左翼如果取得成功卻能透過彌合鴻溝的改革來消除社會分裂。」就拉美而言,通常左翼政黨以追求社會福利優先,右翼政黨則以追求發展效率優先,但這兩種政策取向的搖擺也成為拉美經濟動盪的因素之一。從樂觀的角度看,巴西終於暫時控制住了通膨為央行採取寬鬆貨幣政策提供了空間;而阿根廷政府經過兩年來的努力也相當程度紓解了累積的通膨壓力,未來有望走上比較健康的增長道路。

2018年拉美有7個國家舉行大選,《經濟學人》把今年稱為「拉美選舉馬拉松年」(Latin America’s voteathon)。將於 4月1日舉行第二輪選舉的哥斯大黎加和4月22日舉行一輪制選舉的巴拉圭,因經濟規模較小暫不討論。古巴將於4月19日由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選出新的領導人接替勞爾·卡斯楚(Raúl Castro)實現國家領導人交替,然因體制不同並無左、右搖擺的問題。以下依大選日期順序分析其他4個國家的選情並探討可能的影響。

委內瑞拉

原訂12月的總統大選提前至4月22日舉行(編按:目前已延至5月20日),制憲大會已確認現任總統馬杜羅(Nicolás Maduro)是黨內唯一候選人,2月20日執政黨領袖卡貝友(Diosdado Cabello)表示他將建議原本兩年多後才舉行的國會選舉也提前與總統大選同步進行,但已遭選務機關拒絕。提前大選是回應西方國家的制裁、趁反對派來不及整合及經濟尚未見底時及早利用大選延長管治,但多個拉美國家批評難以保證選舉公正。不僅美國,拉美大國墨西哥、阿根廷、巴西都已表示譴責,4月13~14日「美洲國家組織」(OAS)峰會主辦國秘魯取消委內瑞拉的邀請函,原因是「不可能舉行民主、透明、可信的總統選舉。」

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Nicolas Maduro)面臨罷免危機(美聯社)
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Nicolas Maduro)面臨罷免危機(資料照,美聯社)

 

委內瑞拉法定貨幣「玻利瓦」(Bolivar)從2017年7月的1萬換1美元,狂跌至12月1日的10.3萬換1美元。為緩解嚴重通膨危機並突破美國的經濟制裁,12月3日馬杜羅宣布將發行虛擬貨幣「Petro」,以石油、天然氣、黃金和鑽石等作為儲備,協助建立貨幣主權、進行金融交易。受委內瑞拉亂局影響最大的國家當屬哥倫比亞。哥國移民事務局表示2017年下半年居住在哥倫比亞的委內瑞拉人增加了62%,超過55萬人。據估計每位委國移民每天食物和住宿花費約5美元,難怪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 2月13日表示急需國際援助,以協助解決可能引發的人道危機。

哥倫比亞

前左派游擊組織「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領袖隆多尼歐(Rodrigo Londoño)1月27日宣布角逐下屆總統,爭取他大半輩子在叢林中對抗的政府領導人大位,這也代表FARC從反政府組織邁向轉型為政黨的道路,但他在2月22日公佈的民調支持不到1%。2月初他在Quindio省Armenia市遭民眾以「恐佈分子、殺手、滾出Quindio省」等侮辱性字眼嚴厲拒絕在當地進行競選活動。3月8日他以健康為由宣布退選。

目前民調領先的是於2012~2015年但任首都波哥大市的左派民粹市長裴多路(Gustavo Petro, 22%)。第二的法哈多(Sergio Fajardo, 16%)是哥國第二大城梅德林市(Medellín)前市長及安蒂奧基亞省前省長,中間偏左的法哈多此次以獨立候選人身分參選。2016年,隆多尼歐和桑托斯總統簽訂協議中止超過半世紀內戰,桑托斯也因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5月27日大選等於是對和平協定的成果驗收。

「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人民軍」(FARC)的最高指揮官隆多尼奧(Rodrigo Londoño,右)要與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在正式簽署停火協議的儀式上握手慶賀。(美聯社)
FARC最高指揮官隆多尼奧(Rodrigo Londoño,右)要與哥倫比亞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在正式簽署停火協議的儀式上握手慶賀。(資料照,美聯社)

墨西哥

將於7月1日舉行大選的墨西哥三大政黨候選人分別如下。先看執政的革命制度黨(PRI)。去年11月27日總統潘尼亞·涅托(Enrique Peña Nieto)宣佈財政部長梅亞德(Jose Antonio Meade)辭職數小時之後,梅亞德宣布希望成為執政黨的總統候選人。現年48歲的梅亞德是擁有耶魯大學博士學位的經濟學家,辭職之前是他第二次擔任財長。梅亞德需要克服很多問題,例如去年1月一夜間把油價上調20%、引發通膨飆升,他必須說服選民自己仍然是值得信任的。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當前不受歡迎政府的傀儡,他必須提出有效遏制腐敗和犯罪的政見。潘尼亞取銷3月訪美的原因就是怕頂不住川普要求支付「築牆費」的壓力而重創PRI的選情。在墨西哥僅一輪選舉的體制下,憑藉PRI強大的拉票機器他仍有勝選機會。

次看國家行動黨(PAN)。該黨推出的後選人是年僅39 歲的黨主席安納亞(Ricardo Anaya),他宣稱自己遭情治人員跟蹤,但政府否認違法。前總統卡德隆(Felipe Calderón)夫人札瓦拉(Margarita Zavala)因不滿PAN黨內候選人遴選過程不透明去年10月7日宣布脫離PAN獨立參選。

末看激進左翼的國家復興運動「莫雷納黨」(MORENA),其候選人是民調第一的羅培茲(Andrés Manuel LópezObrador)。羅培茲是位有能力搧動群眾的演說家,2000~2005年曾任墨西哥城市長,2006年的總統選舉以0.56%差距敗給卡德隆,2012年再次參選總統但再度失利。由於其激進的立場常被執政的PRI比喻為委內瑞拉前總統查維茲(Hugo Chávez)甚至是現任總統馬杜羅。去年12月14日羅培茲已宣布內閣人選。3月9日羅培茲在全國銀行巨頭年度聚會上強調如果當選絕對「不沒收、不徵收、不國有化、不貪腐」(No confiscations, no expropriations, no nationalizations. No corruption.)。

3月5日NAFTA第7輪談判結束時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表示「為了要完成NAFTA 2.0,我們需要在大約30個項目上達成協議。經過7個月的談判,到目前為止我們才達成6項。…如果無法達成三邊協定,美國將啟動雙邊談判」。特朗普雖試圖用徵收鋼鐵和鋁進口關稅迫使墨西哥和加拿大在下一輪談判讓步,但就在他發出推文後兩個小時,墨西哥經濟部長也推文反駁,將墨西哥納入鋼鐵和鋁進口關稅不利於促成一個新協議。3月6日白宮首席經濟顧問柯恩(Gary Cohn)辭職後,3月8日特朗普簽署總統文告實施進口鋼鋁稅時總算懸崖勒馬,加拿大及墨西哥得以豁免。3月底到4月的最後一輪NAFTA談判將嚴重影響墨西哥的選情。

巴西

民調排名第一的巴西前總統盧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今年1月因貪腐和洗錢罪被二審判決12年1個月刑期,盧拉辯護團隊不服再次提出上訴。同時為了避免盧拉即刻入獄服刑,辯護團隊還向巴西聯邦最高法院申請了對盧拉的「人身保護權」。2月9日,聯邦最高法院法官拒絕了盧拉的「人身保護權」申請,盧拉因此可能被捕入獄而無法參加將於10月7日舉行的大選。民調排名第二的極右翼總統候選人博爾索納洛(Jair Bolsonaro)的競選口號是「巴西至上,上帝至上」(Brazil above everything, God above everyone.)他曾表示:「我們需要意識到,中國正在買下巴西,而且不是在巴西境內收購。」

巴西前總統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AP)
巴西前總統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資料照,AP)

本世紀以來在拉丁美洲持續了約15年的「粉紅浪潮」(pink tide)是否在2018年畫下休止符,值得關注。

*作者為致理科技大學國貿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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