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獨黑名單到受陳水扁、蔡英文倚重 李應元走過精彩的「海海人生」

2021-11-1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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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駐泰代表李應元辭世,享壽68歲。(資料照,蔡親傑攝)

前駐泰代表李應元辭世,享壽68歲。(資料照,蔡親傑攝)

前駐泰代表李應元辭世,享壽68歲。李應元在1980年代初,和夫人黃月桂於美國留學,因投入海外台灣人運動,成為政治黑名單,1990年成功闖關返台進入政壇,見證民進黨從在野街頭進入體制中央執政,深度參與前總統陳水扁8年執政,更因此結識總統蔡英文,成為總統蔡英文多年摯友。李應元於去年大選後,被蔡英文請託駐節泰國再赴外交前線,然而前年曾動手術的身體再出狀況,8月辭官返國直接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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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應元身體出問題,民進黨內上下早有耳聞,但和李應元都有故事的陳水扁,及駐日代表謝長廷、行政院長蘇貞昌、立法院長游錫堃等昔日民進黨內天王都仍活躍政壇之際,李應元不到70歲就辭世消息傳來,仍讓民進黨內多人扼腕喟嘆,更感人生無常。

李應元是主張「和解共生」的謝長廷倚重大將

李應元在美國留學時,加入主張建立台灣共和國的台獨聯盟,還曾任台獨聯盟美國本部副主席,但返台從政後,不同於民視前董事長郭倍宏、前立委許添財等幾位性格剛硬,稜角分明的昔日獨盟戰友,個性圓融的李應元,在多年民進黨內縱橫後,最後和謝長廷交心,成為謝系要角,是主張「和解共生」的謝長廷倚重大將。

不過,李應元雖在扁朝末段被歸為謝系,但開始在民進黨內發光發熱,卻是陳水扁中央執政時,而從陳水扁到蔡英文,李應元雖然2度有志雲林縣長,期待台北縣長,更曾挑戰高難度的台北市長都不順遂,但歷任中央政務、黨務、外交多要職,2000到2012年,陳水扁、謝長廷與蔡英文選總統,及2014年白綠合作,柯文哲選台北市長,李應元都是輔選要角,本世紀民進黨2度中央執政,都有李應元活躍的身影。

雲林縣長補選 讓陳水扁對李應元刮目相看

李應元故鄉在雲林縣崙背,當年突破黑名單返鄉,並在1995年底當選立委後,便有志雲林縣長,不過,1997年民進黨主席許信良率民進黨初次縣市長選戰大勝,李應元卻因初選些微差距,不敵民進黨內勁敵廖大林,無緣百里侯,惟1999年雲林因原國民黨縣長蘇文雄身故舉行補選,此役被視為2000年總統大選前哨戰,民進黨內普視為夢幻人選的李應元雖未接受徵召,但仍以總幹事身分,積極替補選提名,時任西螺鎮長林中禮操盤,最後雖惜敗,但其輔選的投入,尤其補選時程還穿插921大地震,讓當時剛被提名代表民進黨參選總統的陳水扁刮目相看。

2000年陳水扁執政後,學經歷俱佳的李應元儼成為陳水扁重點提拔人選,李應元出國唸書前曾當過記者,有海外流亡黑名單的背景,又是留美公衛博士,故鄉在最本土、最台的雲林,初次參選公職從全國最大地域的台北縣,但其實家族是「韶安客」客家人,民進黨內當時甚有「長扁加一元」說法。

李應元首次入閣 並和蔡英文成為深交摯友

李應元先被外放到美國,任駐美副代表,堪稱根正苗「綠」駐美第1人,李應元雖有堅定台獨意識,但身段柔軟,不只讓期待新局的台僑有感,也能悠遊於藍色是王道的外交圈,而在陳水扁啟用游錫堃組閣後,游錫堃也憶起其任民進黨秘書長時,李應元在雲林補選輔選的能耐,請李應元返台任行政院秘書長,李應元也因此首次進入內閣,並和時任陸委會主委的蔡英文結識,更成為深交摯友,蔡英文在2004年陳水扁連任總統後,堅持要暫離公職,李應元還試圖替陳水扁出面勸蔡英文留下。

陳水扁想拉拔李應元,還在修改民進黨章,建立黨政同步,總統兼任民進黨主席機制後,推李應代表民進黨參選2002年台北市長,陳水扁還責成子弟兵羅文嘉、高志鵬操盤,挑戰時任台北市長的藍營未來夢幻新星馬英九,李應元當然難敵馬英九,未如民進黨內原先期盼,在面對因納莉風災慘重災情時被綠營譏為「軟腳馬」的馬英九,能拿下佳績,但至少開出基本盤,蔡英文更在李應元參選時,獻出站台處女秀。

2004李應元助陳水扁連任 立下重要戰功

選戰結束,陳水扁讓李應元到民進黨中央任副秘書長,備戰2004連任,李應元也等待再出發時機。李應元雖在2002年參選北市長時選得並不漂亮,但於2004年藍綠廝殺慘烈的台灣第3次總統大選,卻在助陳水扁連任上立下重要戰功。

陳水扁欲拚連任總統,一開始有媒體民調落後超過30%,連民進黨內鮮有人看好能打敗藍營的連宋合,但陳水扁以超強意志,強打公投,導大選議題,逐漸扳回劣勢,而李應元在「相信台灣」主軸、「首次公投」的戰術下,力排總部雜音眾議,憑超強柔軟身段穿梭各系統,在2004年2月28日,辦成超過200萬人參與的「手牽手護台灣」超級造勢,在台灣選舉史上堪稱空前,該活動高潮在扁李同台,泛綠陣營大團結,陳水扁營氣勢衝到最高,讓外界在選戰最後段確信陳水扁有過關的可能,當然是助陳水扁最後驚險連任的重要關鍵。

陳水扁2004驚險連任,李應元是重要功臣,但因陳水扁連任續任閣揆,後來打出「正常國家」,意識型態理應和李應元較契合的游錫堃,卻僅給李僑委會,或當時還在倡議的海洋部等邊緣部會,讓曾任游錫堃內閣政院秘書長的李應元頗感慨,當然也推拒幾個游錫堃開出的職務,這也是李應元後來倒向謝長廷的重要因子。2004年底,民進黨立委選舉未如預料過半,謝長廷北上替換游錫堃組閣,有志參選台北縣長的李應元成為其政院秘書長,但陳水扁和當時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屬意羅文嘉參選,李應元遂一直留在謝內閣,泰勞暴動案後更轉任陳菊堅辭下,遺下的勞委會主委職務。

2005年,民進黨縣市長慘敗,謝長廷下蘇貞昌上,李應元在蘇內閣仍留任勞委會主委,但當然是人在曹營心在漢,2006年謝長廷在倒扁風潮下,藉機參選台北市長惜敗,卻成功牽制藍營,替陳水扁守住高雄回溫,謝長廷得以和蘇貞昌在總統初選正面決戰,民進黨內人和著稱的李應元也辭官相挺替謝長廷助勢,成為旗幟鮮明的挺謝大將,民進黨內當時更傳,因為蔡英文、蘇貞昌在內閣中不合種種,李應元一直替謝長廷爭取時任副閣揆的蔡英文支持。

謝長廷贏得總統初選,成為總統候選人後,李應元任執行總幹事替謝操盤,2007年底立委慘敗,陳水扁再辭後來又兼任的民進黨主席,由總統候選人謝長廷代理,謝後來敗選後,李應元也被任命為民進黨秘書長重任,協助看守黨中央及敗選善後事宜,也在勸出蔡英文出來掌黨中央,走上政治領導人這條路,私下盡了不少努力。

蔡英文最初盼李應元留任民進黨秘書長

扁家接連醜聞風暴,兼民進黨內因4大天王慘烈廝殺對立,即便長昌配成軍,又打出綠卡殺招,2008年不僅沒有「逆轉勝」,美國擺明挺馬英九下,更是破200萬票慘敗,兼民進黨僅餘27席立委。2008年敗選後,以非典型政治人物之姿,被勸出掌民進黨的蔡英文,最初其實是盼李應元留任民進黨秘書長,助她重建宛如廢墟的民進黨,只是李應元已答應時任雲林縣長蘇治芬邀請,回鄉任副縣長,但李應元雖無法應允,但人在雲林地方,仍積極給蔡英文鼓勵、襄助。

李應元以前民進黨、政院秘書長之姿回鄉「屈就」,當然是志在故鄉百里侯,只是李應元和蘇治芬雖然都挺謝,這次屈就卻反讓2人衍生心結,2009年雲林山線立委補選民進黨內初選,李應元在全民進黨看好下,竟不敵蘇治芬當時力挺的後輩劉建國,堪稱李應元從政來最嚴重挫敗,2013年李應元和李進勇、劉建國3人角逐雲林縣長初選,李應元再度鎩羽,也確定無緣奉獻故鄉。

李應元在蔡英文時代欲返鄉爭選百里侯不順,但在首都中央仍相當活耀,憑其黨政資歷,李應元在2012年大選代表謝系,擠入民進黨不分區立委安全名單,2012年總統大選,民進黨內初選蔡蘇之爭,謝系強挺蔡英文勝出,李應元也是總部核心要角,但蔡英文叫好不叫座惜敗,李應元於2013年民進黨內初選,也確定斷念故鄉雲林縣長,但李應元憑海內外職務資歷,及公衛專業背景,在國會仍積極問政保溫,在立院黨團內仍頗有資望。

2016年蔡英文勝選後 李應元人生第3度入閣

2014年大選,因謝系緣故,李應元則賣力輔選當時和民進黨合作的台北市長柯文哲,堪稱柯營內民進黨系統最高代表,成功助柯文哲打下國民黨候選人連勝文。2016年總統大選,李應元雖不若過往幾次大選般核心,也是賣力替好友蔡英文奔走,在2016年蔡英文勝選後,也以「工具人」角色,在前行政院長林全、賴清德2任閣揆中,擔任環保署長,人生第3度入閣,再是執政要角。

在所謂公民意識崛起浪潮下,林全、賴清德2位閣揆請李應元掌環保署,主盼李應元能憑公認的柔軟身段,在多個議題穩住環保團體,尤其副署長是環團出身的詹順貴。只是,2018年民進黨縣市長在韓流崛起下大慘敗,與環保署有關的老車汰換,被視為是導致慘敗的重大政策之一,李應元也辭官負責,但李應元雖暫離政治第1線,也憂心時局,尤其掛心蔡英文的連任,蔡英文與賴清德的民進黨初選對決,更讓重情重義,和2人都有交情的李應元很糾結。

美西海外整合工作返台 李應元傳身體不適動手術

不過,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台強推「一國兩制」,及香港抗中氛圍下,民進黨總統初選,蔡英文以「辣台妹」人設勝出,民進黨也逐漸有了對抗韓流底氣,在蔡賴配還未具體成形前,李應元也在時任民進黨主席卓榮泰、民進黨秘書長羅文嘉請託下,到美西襄助海外整合工作。只是這趟行程返台,就傳出李應元身體不適,進了醫院動手術,身形也削瘦不少,對比2000年起,陳水扁、謝長廷、蔡英文每場總統大選幾乎無役不與,李應元在2020大選卻神隱,但這絕非李應元不想幫忙,而是剛動過刀的身體,真的需要調養。

不過,破800萬票連任總統的蔡英文,並未忘記李應元這位老友及老將,蔡英文委請李應元再歸隊,在僑務或外交事務上襄助,幾經折衝,如同當年民進黨首次中央執政,李應元被委以外交職務,最後在蔡英文請託下,李應元外派台僑眾多,近年政情複雜的東南亞要衝泰國,李應元上任前,幾場與政界與媒體友人餐敘話別,仍是一貫的熱情爽朗,只是,這也是不少人和李應元的最後一面。

李應元當年因為政治,在海外流浪,最後也因政治,再到海外結束政治職涯,但如當年成功闖關,疫情紛擾下,李應元幸得回到一生熱愛的台灣祖國安息,李應元政治路上,走得真如那首〈海海人生〉,但確是民進黨不論在野或在朝,近30年的無法被遺漏的旋律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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