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這點無助於解釋持續多年,每次只看到少數幾架共機現身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當然不知道確切答案,但是在忍不住拜請谷哥大神協助之後,終於獲得一條合情合理的線索──早在2017年,就有曾在軍方任職,後來轉任大學軍訓教官的專家在網頁上指出,中共從2015年開始進行「遠海長航訓練」,連帶的也進行軍機繞台,而且頻率逐漸增加。
有了這條線索,大部分疑惑都講得通了。除了偶發的大量共機帶有「威嚇」性質之外,其他都應該是例行性訓練──這點說明了為何共機持續進入我方的ADIZ,為何共機也進入南韓的ADIZ,為何許多進入我方ADIZ的共機又舊又慢又沒有攻擊性,以及為何大部分共機在進入ADIZ後不久就直接回頭。
事實上,至少早在2018年,我方在攔截共機時,就曾經獲得對方廣播傳來「執行訓練」的訊息,只不過台灣的媒體似乎集體嗤之以鼻。說老實話,找到這條新聞時,我想到的是仙俠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場景──主角說了真話,但旁觀者完全不相信,每個人都分別「腦補」出自己願意相信的真相。
進一步追查後發現,根據維基百科,中共從2016年起展開不定期繞行台灣的飛航活動,對岸國防部稱之為對台獨勢力所展開的實戰化軍事訓練,我們的陸委會稱之為針對台灣的施壓與騷擾,而我們的國防部先是在2017年國防報告書當中稱之為「跨區訓練」,但2020年在立法院改稱為「挑釁」與「威脅」。
我們不能要求中共停止訓練,唯一可以討論的是,共機進入我方的ADIZ,是否屬於應予譴責的挑釁騷擾。如前文所述,ADIZ只是片面劃定的空域,任何外國軍機都可以自行進入與穿越,唯一的顧慮在於是否要「尊重地主國」。
若我們主張「不尊重=挑釁騷擾」,那當然也說得通,但什麼情況會讓人覺得不尊重就是挑釁騷擾,答案是雙方地位不對等,上位者覺得自己被冒犯。因此,我們的挑釁解讀隱含著我曾經懷疑的事情──我們鄙視、藐視中共和對岸的14億人口,理所當然的比照美利堅天朝的視角,用「以上對下」的態度來看待兩岸關係,包括對岸的軍事活動。
不論是中共或其他國家,對於進入ADIZ的外國軍機,我方實際上只能用現場監視和廣播等干擾方式,希望對方主動離開,危險的近距離「逼機」或警告性射擊都只會讓自己失去立場,遑論鍵盤族經常叫囂的「打下來」。因此,在對方不予理會之際,我方軍機唯一能做的只是「監視性伴飛」,國防部和媒體經常使用的「驅離」二字,其實已經逾越了國際法所賦予的權利。而且實際上,國防部雖然使用「廣播驅離」一詞,但對應的英文則稱為「發出無線電警告(radio warnings iss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