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謙專欄:在「移動密室」裡進化的無差別殺人,讓京王線電車陷入恐怖地獄的服部恭太

2021-11-08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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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東京10月31日地鐵車廂內隨機砍人事件造成17人受傷,24歲犯嫌服部恭太被警方逮捕後供稱想藉殺人被判死刑。(AP)

日本東京10月31日地鐵車廂內隨機砍人事件造成17人受傷,24歲犯嫌服部恭太被警方逮捕後供稱想藉殺人被判死刑。(AP)

2021年8月6日,正在東京都世田谷區疾行的小田急線電車上,乘客突然傳出尖叫並且開始奔跑,因為36歲的對馬悠介拿著20公分的刀具襲擊乘客,造成10人輕重傷。列車緊急停車後,乘客四散逃走,兇手也沿著鐵軌逃逸,並在一個小時後落網。涉嫌殺人的對馬悠介被捕後表示:「我的人生就像一坨屎一樣」、「過去曾被女人看不起,也被約會軟體上的女人拒絕過,所以看到幸福的女人就想殺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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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馬悠介雖然沒能殺死任何一個人,但在這起事件的傷者中,有四人是被他的刀具所傷,其中三人是女性。傷勢最重的就是第一個從背後中刀的女大生,隨後對馬悠介在車廂裡大開殺戒,造成現場一片混亂。對馬悠介還拿出沙拉油想要點火,幸好沙拉油在常溫下不易點燃,否則恐怕造成更嚴重的傷亡。對馬優介甚至對警方抱怨:「我都這麼做了,竟然一個人都沒能殺死,真是太可惜了!」

對馬悠介被捕後兩個星期,日本警視廳在小田急電鐵舉行了「持刀歹徒在車廂殺人」的想定演練,接到乘務員聯絡的新宿站員撥打了110,警方則趕到電車站圍捕仍在揮刀的嫌犯;國土交通大臣赤羽一嘉則在9月底召開記者會,表示為了防止再次發生類似事件,未來將運用AI分析監視器畫面,檢測可疑人士與可疑物體,並且加強宣傳車內緊急通報裝置的安裝位置與使用方法、在車廂與車站增設監視器,以便警衛提高警覺。

可惜的是,就在小田急線殺人案發生的86天後,東京的京王線電車又發生了類似的電車殺人事件。24歲的服部恭太,在萬聖節這天打扮成漫威電影裡的反派人物「小丑」,由於這天多的是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在他傍晚搭車前往澀谷閒晃的路上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這位穿著紫色西裝、染著金髮的「小丑」在京王線、井之頭線來回換車之後,就在日本眾院大選投票即將結束之際,服部突然拿出了30公分長的刀具。

由於已經解除緊急事態,東京澀谷今年萬聖節熱鬧滾滾,包括在京王線電車上殺人放火的服部恭太也一度到這裡閒晃。(美聯社)
由於已經解除緊急事態,東京澀谷今年萬聖節熱鬧滾滾,包括在京王線電車上殺人放火的服部恭太也一度到這裡閒晃。(美聯社)

一位72歲的老先生看到服部恭太的異常行為後,頗為生氣的問他「你在做什麼」,服部拿出預先準備的殺蟲劑噴向老先生臉部,然後用刀刺進對方胸部。突如其來的恐怖行徑,讓該節車廂的乘客開始奔逃。由於服部搭的是特快電車,許多小站都過站不停,這也讓這班京王線電車在他動手時成了長達10分鐘的移動密室—乘客根本無處可逃。不過服部恭太沒有像對馬悠介那樣瘋狂揮刀,而是在刺傷第一人後緩慢地走向其他車廂,並且拿出打火機油縱火,整部列車的乘客則因為火光跟尖叫聲開始陷入恐慌。

電車駕駛發現異常狀況後,將列車停在原本不會停靠的國領站月台。由於緊急停車讓列車門與月台們未能對齊,大部分乘客只能透過窗戶逃生。服部恭太沒有積極追殺,反而在車廂內坐下來開始悠哉地抽菸,這一幕也被逃出的乘客用手機在月台上拍下,並在推特上氣的痛罵「我真的想揍他」。

服部恭太犯案後並未逃走,對趕到現場的警方亦未攻擊抵抗,警方就在原來停靠在月台的車廂裡將其逮捕。除了一開始被刺傷的老先生之外,其餘送醫的16名傷者都是跌倒或者嗆傷。他在落網後供稱「工作不順、跟朋友也處的不好,特地選了停靠站少的特快電車,準備多殺幾個人」。服部承認自己早就不想活了,因此參考了小田急線殺人事件動手。服部甚至說他非常崇拜「小丑」,特地借錢買了這一身裝扮、刀具、還有好幾公升的打火機油,「我認為,如果殺死兩個人以上,就可以被判處死刑」。

對馬悠介與服部恭太在短短三個月之內,讓日本的電車兩度成為無差別殺人的恐怖地獄。而且對於對馬悠介的犯案方式,服部恭太甚至仔細參考並且加以修正,也讓日本政府宣稱的「強加交通維安」成為一場笑話。對馬悠介與服部恭太除了年齡差了一輪,兩人在犯案前的幾乎都淪為社會邊緣人。獨居在神奈川川崎市的對馬原本就讀中央大學理工學部,但遭到退學後就四處打工,他所居住的兩層樓公寓鄰居大多說「沒看過這個人」。今年8月1日,對馬住處的火災警報器鳴聲大作,她房裡也傳出煙霧,當時一度造成騷動。一位鄰居表示,他當時對從窗戶探出頭的對馬問道「你沒事吧?」對馬一語不發,讓他不寒而慄。

對馬悠介的高中同學則表示,對馬高中時很喜歡跟女生搭訕,在朋友間也以「搭訕大師」自稱。不過他的成功率很低,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跟女生攀談。根據警方調查,就在對馬悠介犯案當天,他在新宿一家雜貨店涉嫌偷竊,被一名女性店員逮個正著,並且報警處理。對馬悠介供稱他被帶回警局調查後,回家拿刀想要回到店裡殺了那名女店員,但因為雜貨店已經打烊,因此才會轉而對電車上的女性下手。

與對馬悠介的看似臨時起意(雖然他對女性的扭曲心態顯然由來已久)相比,服部恭太則是可能策劃了三個月之久。他供稱自己今年6月就有死意,只是自己下不了手。原本住在九州福岡的服部開始往東京移動,並在神戶與名古屋分別待了一個月,並在入住東京八王子市的旅館,並且策劃在人最多的萬聖節犯案,地點就是移動中的特快電車。無業的服部這一路上的花費都是借貸而來,除了在上野買了幾罐殺蟲劑、將近4公升的打火機油(約20罐),也在新宿的百貨購置類似「小丑」裝扮的西裝與襯衫。

不過服部恭太的昔日同學對媒體表示,服部過去是一個不起眼的人,除了打扮樸實、做事也算認真,難以相信他會用這麼囂張的方式犯下大案。《週刊文春》則指出,服部原本在福岡的手機銷售中心工作,因為業務糾紛在今年6月辭職,不久後就搬出福岡,緩慢往東京移動。不過真正讓人在意的是,根據《週刊文春》調查,服部恭太曾在2017年在漫畫咖啡店任職時,兩度在淋浴間偷拍女客人的裸體。當時雖然鬧上警局,但最後都以和解收場。服部在偷拍之前,才剛與交往多年的女友分手;在偷拍案之後,他的臉書就沒再更新,不過疑似與女友的合照仍留在臉書上。

服部恭太在電車上再度犯下殺人未遂,讓日本媒體也紛紛檢討公共交通的安全對策,各電車公司更紛紛提出各種應對方案:包括加強巡邏、添購盾牌、防割背心、手套等維安器具,京王線也加強車廂、剪票口與月台的巡邏工作、對可疑人員的關切等。雖然國土交通省允許車站工作人員檢查乘客的行李,但電車公司方面也表示,考慮到運輸與乘客的便利性,檢查行李實際上難以執行,巴士公司也說「由於車上只有一名駕駛,根本不太可能一個一個檢視乘客攜帶的包包或行李」。

擁有一億三千萬人口的日本雖然治安良好,但「無差別殺人」一直是整個社會難以揮去的恐怖記憶。日本社會的邊緣人如今竟盯上了通勤電車作為犯案場所,新型態的「電車殺人案」會在服部恭太之後消聲匿跡、還是會繼續模仿蔓延,日本政府與電車公司的對策恐怕只能治標、無法治本。日本社會邊緣人的幽微心態,勢將成為牽動日本日常生活與管制的關鍵所在,但孤獨大臣真有辦法捕捉應對那幽微的人心嗎?

由於已經解除緊急事態,東京澀谷今年萬聖節熱鬧滾滾,包括在京王線電車上殺人放火的服部恭太也一度到這裡閒晃。(美聯社)
由於已經解除緊急事態,東京澀谷今年萬聖節熱鬧滾滾,包括在京王線電車上殺人放火的服部恭太也一度到這裡閒晃。(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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