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最遙遠距離,是民主與人權」花亦芬談二二八:大屠殺紀念活動,有助台灣進聯合國

2018-02-24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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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說,大屠殺這般紀念活動能讓台灣與世界、與聯合國架構牽得更緊密,不僅對於國際地位有幫助。(顏麟宇攝)

-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說,大屠殺這般紀念活動能讓台灣與世界、與聯合國架構牽得更緊密,不僅對於國際地位有幫助。(顏麟宇攝)

「兩岸最遙遠的距離是民主與人權,我們怎樣透過民主跟人權的發展來好好打造我們台灣的未來,就看台灣轉型正義的工程……」今(24)日上午,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現身「台灣新世紀討論會」座談進行演講,談及轉型正義對於台灣國際地位提升之重要性,以及現有歷史教育對二二八、白色恐怖、德國納粹大屠殺的諸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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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外交部曾因國際大屠殺紀念 稱馬英九「總統」

談起二二八、白色恐怖對台灣社會的意義,花亦芬以2016年台灣首次舉辦之「國際大屠殺紀念日」紀念活動受德國外交部高度肯定為例。

花亦芬介紹,每年1月27日係國際大屠殺紀念日,源於1945年位於波蘭的德國納粹集中營之解放紀念,原訂為「納粹大屠殺紀念日」,2006年聯合國有感於世界各地都有過大規模屠殺,紀念不應僅限猶太人,因此正式訂為國際紀念日,有會員組織掛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下,係聯合國正式機構。

波蘭總統杜達簽署新法,禁止將納粹德國所犯罪行歸咎於波蘭民族或國家。圖為大屠殺紀念館展覽。(美聯社)
波蘭總統杜達簽署新法,禁止將納粹德國所犯罪行歸咎於波蘭民族或國家。圖為大屠殺紀念館展覽。(資料照,美聯社)

「只要國家發生過大屠殺、人權大規模被迫害,這天都是大家可以共同紀念的日子。」花亦芬說。而台灣發生過的事件,便以二二八、白色恐怖為指標。

2016年前總統馬英九任期內,台灣首度在德國、以色列代表共同努力下首度舉辦國際大屠殺紀念日,也邀請馬英九參加。花亦芬表示,活動舉行隔天德國外交部即在官方臉書公佈台灣舉辦紀念日一事,「而且他們是用『總統』職稱來稱馬英九先生,不管我們喜不喜歡他。」

「大家不要小看這樣的一個儀式,這是國家級的、聯合國層級的,要是我們持續舉辦這樣一個活動,當他變成常規後,對於台灣要進到聯合國架構是非常重要的切入點,是國際力量在幫助台灣怎樣進到聯合國架構裡!」花亦芬強調紀念活動之重要性。

花亦芬說,這般紀念活動能讓台灣與世界、與聯合國架構牽得更緊密,不僅對於國際地位有幫助,也能替二二八、白色恐怖等轉型正義歷史記憶找到「定錨」的地方,歷史記憶不會因為日後政權變動「開始又像以前那樣又被改寫又被那個」,怎樣讓轉型正義與國際紀念日結合,是極重要的。

20180224-台大歷史系教授花亦芬24日出席「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與轉型正義的追求」討論會。(顏麟宇攝)
花亦芬說,紀念活動能讓台灣與世界、與聯合國架構牽得更緊密,不僅對於國際地位有幫助,也能替二二八、白色恐怖等轉型正義歷史記憶找到「定錨」的地方。(顏麟宇攝)

台灣怎麼教納粹?聯合國調查全球教科書 台灣評比低於亞洲鄰近國家

歷史教育亦是極重要一環。花亦芬表示,近10年來聯合國對於教科書中的轉型正義極為重視,例如於2010年調查全世界教科書,了解各國國民教育如何教導納粹大屠殺,「這是全世界人權指標,有沒有去教這東西,顯示這國家對人權教育的重視。」

2014年聯合國公佈調查結果,台灣被標為黃色、意即僅粗略提及架構,反觀鄰近國家,花亦芬說:「亞洲像菲律賓,對納粹大屠殺都有非常好的教導。」再檢視台灣歷史課綱中的納粹大屠殺,花亦芬表示,直到高三人文社會類組學生選修部份才提及其他國家的轉型正義:

「以共同必修來講,世界史完全沒有教納粹大屠殺,只建議從20世紀德國、南非、西班牙擇一討論,納粹大屠殺可以從我們教科書完全避而不談,我們整個世界史教育在這非常非常弱……」

201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供政策指引白皮書,公佈應如何教導納粹大屠殺及各國自身發生過的大屠殺,花亦芬提出其中3個重點:第一,應將大屠殺清楚列於課綱上,表示國家之重視;第二,應表明基本教育立場跟概念,讓學生明白為何要學這個,且應與學科教學宗旨符合;第三,讓學生能去提問,避免歷史變成被簡化的教條,讓學生透過問問題展現真正對民主的重視。

波蘭總統杜達簽署新法,禁止將納粹德國所犯罪行歸咎於波蘭民族或國家。圖為集中營外觀(美聯社)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供政策指引白皮書,公佈應如何教導納粹大屠殺及各國自身發生過的大屠殺。圖為集中營外觀(資料照,美聯社)

然而,將聯合國提出之政策白皮書與台灣歷史教育課綱對照,花亦芬發現很大的問題。

台灣歷史課綱現有二二八、白色恐怖教育方式 教授憂「製造更多問題」

以國中課綱來看,台灣史部份雖有列出二二八事件與白色恐怖,條目看來只會花1小時授課:「1小時教這麼多的東西,很大問題是我們花多少時間去跟學生討論,怎樣跟12、3歲的小孩子討論這麼複雜的東西,還讓他們了解?」

至於高中一年級的台灣史,花亦芬發現課綱條目並無二二八亦無白色恐怖,只寫「戰後民主化追求與人權運動」、「追求民主化歷程所遭遇挫敗,例如二二八期間遭殺害的本土菁英、白色恐怖受難政治異議份子及相關政治案件等」。

「『例如』的意思是什麼?是『也可以不要』!這裡面很大問題是,我們高中歷史教育裡不必然一定要教二二八跟白色恐怖,而且他們對二二八與白恐解釋非常窄,被殺的不只是本土菁英……轉型正義討論的是人權大規模遭侵害的過往,那規模有多大我們應該教出來才對,不是只是限於少數受害的菁英!」花亦芬如此解釋高一課綱之意義。

「當然少數受害菁英很重要,但那規模、那全貌是該說出來的,像是白色恐怖時期的受難政治異議份子,或像蔡前輩(白色恐怖受難者蔡寬裕)講,受難的不只是關在牢裡的人,也是他們的家人,(現行高中歷史課綱)這樣教法會製造的問題,恐怕會比他要解決的問題還會多很多。」

20180224-台灣戒嚴時期受難者關懷協會榮譽理事長蔡寬裕24日出席「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與轉型正義的追求」討論會。(顏麟宇攝)
台灣戒嚴時期受難者關懷協會榮譽理事長蔡寬裕說,受難的不只是關在牢裡的人,也是他們的家人。(顏麟宇攝)

「想知道未來會如何,最好的辦法是從現在開始打造他」

此外,課綱對於「轉型正義」的說明也讓花亦芬相當不解,例如,課綱一方面說要對加害者進行究責,一方面又說要避免「追求轉型正義過程中可能引發的族群與種族衝突問題,會引起社會的衝突與騷動」。

「轉型正義重要的是,我們怎樣透過體制轉換去了解人權的意義、人權的價值,為社會好好療傷,這才是真正根本的東西!怎麼會是限在很小的範圍內,又說你做轉型正義會引起社會很大的不安?」花亦芬說。

德國教科書教導 民主為何會被扭曲成獨裁

該如何教大屠殺歷史?花亦芬以德國教科書為例,表示以下內容可供參考:民主政治為何會被扭曲成個人獨裁、加害體制如何形成、受害者如何被迫害、共犯問題、公民不服從抵抗等。

演講最末,花亦芬說:「我在這鄭重地請求大家,在政治面外好好重視我們歷史教育的問題,這才能讓轉型正義有一個最好的效果。」花亦芬亦引述德國社民黨前主席「想知道未來會如何,最好的辦法是從現在開始打造他」一語,強調轉型正義、歷史教育之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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