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裡的互助關係不受限於貧困或年齡,例如社區裡的丁大姐是身障者、自己收入也沒多好、坐輪椅也行動不便,她依然願意替社區更辛苦的孤獨老兵送餐;2021年5月份三級警戒、許多家庭經濟深受衝擊時,也有狀況相對較好的家庭願意讓鄰居孩子來幫忙煮飯,給這些孩子一份非正式的「打工」、賺點零用錢。「這些狀況在台北其實很少有,這裡很像早期眷村……」蕭羣諭說。
安康社區有光明面,自然也有黑暗面,微光盒子看見的最大問題之一,就是「心靈貧窮」。誠如這群大學生初入社區面臨的一記中指震撼教育,這裡的孩子有時候在外界就是看來不討喜、碰到問題只想烙人去打人,但在蕭羣諭看來,這些孩子並不是壞,只是他們心裡都是傷、不知道怎麼好好面對人,「那些很刺蝟的行為,都是他們受傷後的反應。」
說起安康社區孩子的傷,蕭羣諭說很多是「世代傳承」,大人在小時候沒有被好好對待,成為家長以後也因為不知道怎麼辦、生活上的疲憊而無法好好對待孩子──打小孩罵小孩是常態,也有孩子因為不乖被爸媽趕出家門、被迫流浪整整一星期,就連有媽媽發現孩子失蹤不回家、急著向微光盒子求助、終於找到孩子以後,雙方見面第一件事不是擁抱,而是互譙,「他不是不想好好愛孩子,他比較多不知道怎麼對待小孩,這會變成惡性循環……」
孩子的傷不只來自家庭也來自學校,可能因為貧窮身份被同學霸凌、可能因為無法配合學校狀況被老師認定就是不好,受傷的孩子面對人際關係總是困難、一不高興就想烙人來,如果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孩子會說「以前哥哥碰到事情都這樣處理」。
「有個經歷霸凌、家暴的孩子,他慢慢學會,我如果變壞我就會有朋友、會比較有力量……受到攻擊時他也會把心隔絕開、我沒感受就不會不舒服,問他被打的感覺是什麼,他會說沒感覺、不會痛。那是個很大的創傷,他無法有任何感受……」蕭羣諭說。
這些孩子不是壞,是需要愛與安全感,當這份期待被滿足,一切也將隨之改變──蕭羣諭記得有個患有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DHD)的孩子,他在學校總是橫衝直撞、大吼大叫、甚至是出嘴咬人,即便很多人都跟他說不要這麼做還是沒改善。直到某天,孩子問志工:「可以陪我去買東西嗎?」志工同意後,那孩子在路上說:「你人好好,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
「你會發現那些尖叫大吼衝撞背後,他是希望有人注意到他,來到微光盒子的孩子狀況如果能變穩定,就是因為他感受到自己被愛、被關懷……」能改變孩子的力量終究不是訓斥而是愛,3年來,微光盒子就在據點陪伴孩子遊戲、給孩子歸屬感、陪孩子一起找方向。孩子身上不是沒有光,只是需要被引導、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