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亮觀點:巨大爭議背後─「小粉紅」與中國青年思潮的十年劇變

2021-10-09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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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了小粉紅的「身分政治+國族意識」屬性,就會更加理解他們在輿論生態中與另一些身分政治運動,比如女權主義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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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共青團中央微博帳號推出虛擬愛國偶像「紅旗漫」與「江山嬌」,引發爭議,其中女性角色的「江山嬌」吸引了一波女權主義火力,如「百問江山嬌」活動:「江山嬌你來月經嗎?」「江山嬌,領導要你剃頭了嗎?」「江山嬌,你父母是不是為了要男孩生的二胎?」甚至編織說唱歌曲揶揄江山嬌,傳播效果極強。

青年女權主義者和小粉紅一樣,浸淫在全球化、媒介化市場經濟和身分政治話語中,懂得嫺熟運用新媒體管道和新式話語手段進行傳播。在2021年2月發生的女權主義者出征B站事件、4月發生的成都二手煙事件中,都可以看到女權主義者與男性小粉紅、自幹五群體對壘的身影。這說明小粉紅已經深深捲入紀登斯(Anthony Giddens )所謂的「生活政治」而非「傳統政治」對抗,未來的挑戰亦主要來自社會生活中的相近生態位。

(二)最大的對手來自自身

2020年,一種社會心態被廣泛觀察到:年輕人普遍在宏觀層面對國家前途充滿信心,卻在微觀層面對個人生活前景態度悲觀,恐懼就業、婚姻、生育。這種精神分裂式的心態是如何產生的?

以小粉紅為代表的新愛國主義情感,立足於全球化與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時代,與「短二十世紀」的愛國主義有微妙的差別:後者基於苦難經驗與責任意識,表現為近現代中國雖然積貧積弱、屢遭欺淩,但愛國者依然「用殘損的手掌,摸索這廣大的土地」;前者更多基於國家強盛與個人幸福經驗。因而帶來一個問題,這種情感是否會受到生活水準與經驗變化的影響?

百年未有之大疫情導致經濟發展受阻,青年人就業空間收縮。同時,「90後」一代做為網路原住民,在工作、生活上深深依賴網路平台,個人生活越來越「宅化」,對線下現實生活的理解能力和承壓能力有所下降,生於網路、死於網路。他們日益受到消費主義、加班文化和債務文化的多重裹脅。

2017-07-02-2017台北-上海雙城論壇開幕典禮,上海浦東高樓大廈林立-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02-上海市容。(王彥喬攝)
中國各大都市高漲的房價,讓青年對生活逐漸陷入絕望。圖為上海市容。(資料照,王彥喬攝)

當平台資本巨頭陷入內卷式競爭,進一步向社會民生方方面面滲透,由開拓新價值空間轉向大面積收割用戶時,年輕人對資本,尤其是平台資本的印象就急轉直下。馬雲的形象一落千丈,房產平台貝殼的創始人左暉去世後,網上青年一片歡呼。同時,青年對國有企業和體制內工作的期望大增,對計畫經濟開始產生過於美好的幻想。

在這一背景下,2020年以來,馬克思主義在青年中受到的關注呈爆發式增長,在B站上出現數以萬計網友自發製作的介紹馬克思主義和批判資本家的短片,比2019年的同類影片增加了7倍。央視2019年的紀錄片《資本的力量》本意在於紀念改革開放,總結資本市場建設經驗,然而轉載到B站後,數千條跟評與彈幕清一色痛批資本。同時,《毛澤東選集》的銷量也在2020年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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