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山專欄:丟了RCEP,台灣窮追CPTPP有何用?

2021-09-29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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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認為,蔡英文綠政府的匆促急忙提出正式加入CPTPP,不是為了達成擴大臺灣經濟市場全球化「經濟戰略目標」,而是為了遂行打壓人民意志表示以及在野黨攻勢的一種「政治戰略行動」。(資料照,顏麟宇攝)

作者認為,蔡英文綠政府的匆促急忙提出正式加入CPTPP,不是為了達成擴大臺灣經濟市場全球化「經濟戰略目標」,而是為了遂行打壓人民意志表示以及在野黨攻勢的一種「政治戰略行動」。(資料照,顏麟宇攝)

丟了參與RCEP超級大規模區域經濟整合可能性,台灣卻要窮追緊趕積極加入經濟規模及作用力越來越不看好且機會不大的CPTPP,究竟所為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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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匆促快速申請加入CPTPP目的何在?

已確定台灣根本無緣於2022年1月前生效並啟動運作的RCEP,蔡英文政府卻還是緊跟中國商務部2021年9月16日向紐西蘭正式遞交加入CPTPP申請之後第6天,也在2021年9月22日申請加入,除了為大內宣彰顯蔡政府也會亟亟頂真拓展外交,事實上,這項看似相當匆促魯莽的面向亞洲區域經濟整合市場的治國戰略行動,真正目的與用意,恐怕不在「爭取公平競爭市場經濟地位與績效」,而是為了「爭取更大的永續綠獨執政地位與機遇」。

目前CPTPP的簽署國包括澳大利亞、加拿大、智利、日本和紐西蘭等國。(新華社)
台灣之匆促快速積極申請加入成為CPTPP合作協定會員,當然立即造成既在成員國家,必須事實面對中國和台灣兩者之間,要作出交織著經濟夥伴利益與區域安保觀點的艱難選擇。(資料照,新華社)

台灣之匆促快速積極申請加入成為CPTPP合作協定會員,當然立即造成日本、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11個既在成員國家,必須事實面對中國和台灣兩者之間,要作出交織著經濟夥伴利益與區域安保觀點的艱難選擇;倘若這次中國申請加入,不像2001年兩岸同時申請加入WTO會員國的情況態勢一樣的話。

很難參照當年先後加入WTO的經驗

這次台灣緊跟著中國之後申請加入CPTPP,與2000年台灣與中國之先後加入WTO的態勢狀況是很不一樣的;當時,中國改革開放還在進行,與主導國美國的經濟實力差距太大,中國GDP指1.2兆美元僅及美國GDP之10.2兆美元的12%,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當時中國只有順從美國之意,圖個趕快加入,所以讓台灣在中國之後第二天加入WTO;然則,今天中國GDP已達美國GDP之75%,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更是全世界第一大貨物貿易強國,擁有十足抗衡美國的經濟軍事實力,對於兩岸之申請加入CPTPP,當然有極大發言權,何況美國在川普(Donald Trump)任內早已退出CPTPP,對台灣之申請加入CPTPP,很難再直接使得上力;最後會如何,完全得看既有11成員國家的態度決定。

中國之同意不同意成為重中之重關鍵

從中國立場看,首先,台灣地區作為一個單獨關稅地區,並不具備對外協商、簽訂任何官方性質協議的資格;其次,台灣地區作為中國的一部分,要加入CPTPP等任何國際經濟組織,都必須先取得中國政府的授權同意。其三,當年台灣以該名義加入WTO,是透過協力廠商運作,間接獲得了中國政府的同意。但是當時之加入WTO,是以個案方式處理的,並沒有「通案授權」台灣獨立關稅地區可以在任何時候與任何其他國家和地區簽訂官方經貿合作協議,或者加入任何其他主權國家之間的經貿合作協議或經貿合作組織。

馬英九時期,台灣先後與紐西蘭、新加坡完成簽署公權力性質的經貿合作協議,也都是建立在台灣當局認同「九二共識」的基礎上,逐一個案徵得中國政府同意的「僅有FTA協定」。

20210824-前總統馬英九24日出席前副總統吳敦義新書發表會。(柯承惠攝)
前總統馬英九。(資料照,柯承惠攝)

針對台灣之申請加入CPTPP,今天的中國必然堅持兩個原則:第一、倘若台灣當局不認同「九二共識」,則「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得不到中國政府同意,則台灣獨立主權加入CPTPP是不可能的;第二、用「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加入的必要前提當然是,台灣當局必須回到「九二共識」,必須在此一基礎之上,依照WTO條規取得中國政府授權同意,才有可能進得去。

中國順利加入CPTPP懸念不大

中國既已在RCEP中,則加入CPTPP只可能增加目前CPTPP內既有的加拿大、墨西哥、祕魯、智利等四個南北美洲成員國的自由貿易協定商機,真正對於中國所能增益的「經濟邊際價值」,極為有限。現在是中國和台灣先後提出加入申請,台灣能否加入,端看中國究竟會如何使絆子來阻礙而定。

以今天中國已是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全世界唯一超越美國的最大內需市場、亞洲區域經濟超越日本的第一強權國家,而且與11個CPTPP成員國家都已締簽FTA協定,順利加入CPTPP懸念不大;但是台灣,這些條件與優勢完全闕如,尤其台灣與11個CPTPP成員國家也完全沒有任何雙邊FTA協定的締簽,倘若直到今天台灣都還拿不出跟新加坡與紐西蘭所簽FTA的承諾事項進度表,則要在此刻就夸夸奢談要如何又如何加入CPTPP,又豈止是緣木求魚之舉而已。

台灣寄以厚望的「美國支持協助促成」,其實是完全不靠譜的想像力作祟罷了。回頭看一看,即使川普率意退出TPP之前,美國口口聲聲申言要支持台灣加入,卻還是在進入談判之前,就已先設置程序繁複且無窮無盡回合的TIFA談判障礙,真心用意是「雅不願談判達陣簽署台美BTA」,且事實多方阻絆台灣進入TPP。

美國毫無促進台灣入協的意願與能力

回溯2008年美國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之主導推動TPP,完全是為了圍堵「中國崛起」的國際地緣政治戰略目的而建置,是「政治目的」產物,不是「經濟目的」產物。

而川普一以「美國優先」的極端自我保護主義作為面向全世界國際關係基本主張,發現幾乎所有TPP成員國家無一不是美國貿易順差大國,無一不想藉TPP協定,用更低的關稅障礙進軍美國市場,美國勢必成為TPP協定的唯一也是最大輸家,所以美國「斷然」退出TPP。

改換由日本主導接手成立CPTPP,CPTPP應該比較接近「經濟目的」產物,而非專為「遏制中國崛起」的唯一政治目的之協定,是則大市場中國的加入,勢將成為CPTPP的新大吸引力;同時,也就因為川普美國已與中國簽訂了第一階段中美貿易協議,美國可穩穩抓得住中國內需市場,相信即使今天美國拜登(Joe Biden)政府,還想重返CPTPP協定的意願應該不高。

美國總統拜登。(美聯社)
美國可穩穩抓得住中國內需市場,相信即使今天美國拜登政府,還想重返CPTPP協定的意願應該不高。(資料照,美聯社)

CPTPP對中國來說,政治意涵價值遠大於實質經濟意涵價值。中國之申請加入CPTPP純粹是為了「卡位」,好激勵中國融入國際經濟社會的高級化與進步,並藉以更有效融合中國的全球化經濟利益;同時,也可瓦解美國圍堵中國企圖。

蔡政府「猛舔」的美國日本事實都幫不上大忙

不過,美國也沒有完全對CPTPP徹底鬆手;因為,當兩岸都申請加入CPTPP,已是國際議題不是兩岸議題,用兩岸框架分析不如用美中博弈競爭框架來得準確。由於美墨加協議有個「毒丸條款」,基於迄今美國猶不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倘若加拿大和墨西哥同意中國加入CPTPP,美國就可以用退出美墨加協議來加以脅迫;這也就是說,中國要加入CPTPP,還得美國同意不可。

更值得台灣注意的是,今天美國既已不在CPTPP,固不可能「助力台灣入協」,而號稱是當今「主導國家」的日本,根本沒有當年那種美國強權的威勢與霸道,儘管蔡英文政府「猛舔」,美國日本都不可能幫上大忙。而對台灣更加不利的是,CPTPP輪值主席,2022年起由親中的新加坡接替今天的日本,情勢對台灣不妙。

台灣經貿實力量體相對於中國乃至現在CPTPP內11成員國貿易量體不成比例,應該可以說少到可以被忽視;純以商業價值考慮,對所有CPTPP既有成員國言,台灣的經貿重要性當然是很低很低的。

20210927-經濟部長王美花27日出席經濟委員會。(顏麟宇攝)
作者認為,經濟部長王美花(見圖)在沒有最起碼「行政院會通過」的程序正義條件之下,就匆匆急急地提出加入CPTPP申請。(資料照,顏麟宇攝)

可以想見的是,王美花在沒有最起碼「行政院會通過」的程序正義條件之下,就匆匆急急地提出加入CPTPP申請,除了「大內宣」,安撫一下忿懣民粹之外,根本毫無「實力拚搏入協」「實力鬥爭中國」的實質對外政治經濟價值。

加入RCEP才真正對台灣短中長期都有大利

真正對台灣短中長期都有大利的,是加入RCEP;但是在「兩岸敵對」情況下,台灣想加入中國主導的RCEP,是想都別想的不可能之事。

2020年11月15日完簽締約,已確認2022年1月前生效並啟動運作的RCEP,涵蓋東協10國及中日韓紐澳等5國計15國,總人口22億人,GDP總額26兆美元和貿易總量三者皆佔全球三分之一,不僅是2020年來全球最大規模的自由貿易協定FTA,成員國包含全球第二及第三大經濟體的中國與日本,也是東北亞經濟圈中國、日本和韓國三國彙聚在一起的第一份自由貿易協定,開啟東北亞與東南亞經濟大整合新時代,也將是超越歐盟自由貿易區以及北美自由貿易區,成為全球規模最大的超級自由貿易經濟圈。

相對的CPTPP,由日本、加拿大、澳洲、紐西蘭、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汶萊、墨西哥、智利以及秘魯11個國家所共同簽署,總人口5億占全球6.7%,是RCEP的五分之一強,GDP總額11兆美元占全球13.1%,是RCEP五分之一強,至其貿易總量則僅占全球15.2%,也只是RCEP一半不到的份額。

爭取加入RCEP與CPTPP兩落空才真是「台灣悲劇」

RCEP足以振興中美貿易戰及新冠疫情重挫與經貿同告枯竭的亞太區域經濟,RCEP具有的「經濟推高效果」遠大於CPTPP與EPA;最近國際經濟學家估算,到2030年RCEP有望每年為全球經濟增加近2000億美元,使其成員國的GDP增加0.2%,尤其對中國、日本和韓國三強創出非常龐大經濟利益;然而CPTPP則祇能為全球經濟增加1470億美元增益。

日本政府在2021年3月19日針對加入RCEP所進行估算,稱具有推高日本GDP約2.7%的經濟效果,也就是說,日本實際GDP可因此而增加約15兆日圓,出口增0.8%,投資增0.7%,而民間消費增1.8%,更預計雇用增加約0.8%,即就業人數將增達57萬人;而CPTPP的GDP推高效果僅為約2.6%,日本與歐盟(EU)的經濟合作協定(EPA)亦祇推高1.0%。相對而言,皆以RCEP的經濟推高效果最大,主要是此乃日本與第一大貿易夥伴中國和第3位貿易夥伴韓國,首次簽署貿易協定。

日本東京,新宿鬧區街頭。(美聯社)
日本東京街頭一景。(資料照,美聯社)

最重要的是,RCEP成員國幾乎都是台灣對外貿易的目標對象國,而CPTTP成員國卻大部分是台灣對外貿易的賣方市場國,台灣爭取參與的經濟效益比較上,當然RCEP遠大於CPTTP。

當蔡政府爭取加入RCEP與CPTPP兩落空之後,就代表台灣徹底絕緣於整個亞洲區域經濟市場,絕緣於北美市場與歐洲市場,那種境地,才真是「台灣悲劇」。

好為明年大選替執政黨政績上粉施朱造勢

從2016蔡英文上台前就拿加入CPTPP當政見、作宣傳,但為何迄今毫無動作?是名稱問題?抑或祇是內部考慮?還是官員怠惰?倘若早早就積心處慮想加入,為何要拖到今天才匆匆忙忙在中國正式申請一星期後,急就章地非要加入不可?現在準備好了?還是面子問題,現在非加入不可否則難以對人民交代?抑或是清楚此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毫無勝算與可能率的條件狀況下,蔡英文綠政府猶然匆促急忙提出正式加入CPTPP,為的不是護台的日本即將卸任CPTPP輪值主席國2022年改由親中的新加坡擔任輪值主席國,而是因為事實上,在2022年1月前RCEP生效並啟動運作之前,新申請CPTPP加入國家的談判審議,也都不可能奇蹟式完成並通過。

蔡政府打的如意算盤是,拿「加入CPTPP行動」名義做藉口,意圖仿照假藉Covid-19疫災警戒實施「經濟社會真戒嚴」專制獨裁做法,在四大公投進行之前,可以公開大喇喇緊急開放美萊豬與日本核食進口「以做為加入CPTPP敲門磚」,好讓在野黨推動的四大公投,即使通過,也通通變成「無啥大路用」。

20210920-總統蔡英文。(柯承惠攝)
從2016蔡英文上台前就拿加入CPTPP當政見、作宣傳,但為何迄今毫無動作?。(資料照,柯承惠攝)

蔡政府想再嚐嚐假「抗疫紓困」真實施戒嚴的甜頭

應該很清楚的是,蔡英文綠政府的匆促急忙提出正式加入CPTPP,不是為了達成擴大台灣經濟市場全球化「經濟戰略目標」,而是為了遂行打壓人民意志表示以及在野黨攻勢的一種「政治戰略行動」;更重要的是,為明年大選政績造勢。

蔡英文綠政府假藉「抗疫紓困」名義,成立一個超越憲法位階統率全國各部會法制的「中央防疫指揮中心」實施戒嚴,不止用高強制性「封鎖令」「禁制令」,實施了實質的「經濟戒嚴」以及「政治戒嚴」,乃至附隨而有「言論自由戒嚴」,使陳時中指揮官莫名所以儼然成為台灣有威有權有勢的超級「警備總部總司令」,不但禁制台灣人民的餐飲旅宿自由,使民生經濟全面潰散,基層工商業大倒閉,基層勞動力大量無業失業無所得,這正是實施「經濟戒嚴」的蔡政府造孽惡果;同時也因為全面禁制行動交通、集會遊行造勢,乃至絕對不得罷工抗爭等活動,使反對意見表達與反對行動呈現,都為之「全面絕跡」,這才真正是「政治戒嚴」「言論自由戒嚴」的蔡英文綠政府大喜果。

大搞綠獨「永續執政」的另類政治操弄

最詭異的是,蔡英文綠政府強力實施實質事「超級戒嚴令」的「抗疫紓困」行動作為超過一年多時間以來,馴順乖巧的台灣人民,竟然沒有發出過一句異聲,沒有提出過一點異議,更沒有任何一種以上的反對勢力出現,當然讓「抗疫紓困」名義下違法違憲成立的「中央防疫指揮中心」,越來越順理成章地幹下去。

對於坐天專制獨裁的蔡英文綠政府而言,「抗疫紓困」這名義,真是太好用了;尤其正發愁如何面對今年底即將到來的四大公投,及諸多抗爭抗議活動之蓬發,乃至明年大選風雨畢至前夕,恰巧看到中國正式申請加入CPTPP事件的「巧門」,不也正好可以拿這一關乎治國經濟戰略事件,用來比擬「抗疫紓困」政治操作,做為經濟社會大操弄「綠政權保衛戰」之政治戰略作為平台,豈非更加絕妙良機。

所以可以確定的是,提出正式申請加入CPTPP,目的不在能否加得入加不入,而祇不過是,亟思好好利用「正式加入CPTPP」名義,比照「抗疫紓困」名義既已「政治戒嚴」得逞的先例,大搞綠獨「永續執政」的另類政治操弄罷了。

*作者為獨立法人環球經濟社社長兼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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