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自由如何為帝國帶來盛世:《征服者與眾神》選摘(2)

2018-03-23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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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國子民的宗教信仰極為多元,為此前任何帝國所未見。此前從未有哪個人統治那麼多種宗教的信徒,自己卻不屬其中哪種宗教:穆斯林、佛教徒、道教徒、儒士、祆教徒、摩尼教徒、印度教徒、猶太教徒、基督徒、數種萬物有靈論者。各大宗教底下又分為多個相互競爭且往往誓不兩立、打得你死我活的教派。成吉思汗一生最大的難事,不是征服那麼多部落、城市、國家──那對他來講不算太難──而是使他們共同生活在由一個政府治理的團結社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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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年,我開始研究《蒙古秘史》,試圖找出手稿裡所有事件的發生地,分析重大事件在蒙古境內和中國、中亞全境開展的地方,然後根據這份分析評估文本。第一年,我以為一個夏天就能完成這工作,然後為了探明從哈剌和林到巴爾幹半島的各個征服地,我以為兩個夏天就會完成。結果,如今,經過將近二十年,這工作還沒完成,仍憑藉步行、騎駱駝、騎馬或開四輪傳動車繼續進行。一開始我單槍匹馬,但漸漸的參與人員愈來愈多,除了對此區域有獨一無二的認識且把這認識貢獻給此計畫的遊牧民,還有一組全心奉獻此計畫的蒙古學者。久而久之,探究的範圍從最初只是成吉思汗人生中的重大事件,擴及緬甸北部和高棉帝國殘部之類區域。緬甸北部被成吉思汗之後的蒙古人征服,高棉帝國從未被蒙古人征服,但與蒙古大汗發展出工作關係。這項研究的後半階段遠超出《秘史》的範圍,但《秘史》仍是我的指南。

蒙古征服的駭人,在書籍和影片裡得到翔實的描述,但成吉思汗在制訂宗教法上的角色,仍大體上未得到探明。晚年,他把遙遠各地的宗教領袖叫到他的行宮,試圖使彼此競爭的宗教永遠和平相處,使生靈不再因為這些宗教的好戰仇視而塗炭。最初那只是欲找到自己精神核心的個人作為,後來漸漸變成以瞭解宗教在社會裡之角色的探求。他愈是深入思考不同交戰教派的律法和特性,愈是深信只要任由人為了信仰而殺人或因為信仰而被殺,沒有哪個帝國能長治久安。

成吉思汗在近代世界的影響力之廣、之深,遠超乎我原本所以為,這一體認驅使我寫下這第二本書。從我做研究開始,我就承認成吉思汗的精神性和其對待宗教的特殊作風具有重要性,但並未真正瞭解其重要在哪裡。探明觀念與信念的傳播,比探明印刷機、火藥或羅盤之類新科技的傳播難上許多。直到現在,在我研究成吉思汗生平和蒙古帝國將近二十年後,我才覺得可以把我的研究心得拿出來就教於大家。

此書大體上是應我結褵四十四年的妻子沃克.皮爾斯(Walker Pearce)的要求而寫,她覺得我先前的著作忽略了成吉思汗和蒙古人豐富且獨特的精神生活。此書書名由她決定。撰寫此書期間,我曾把原稿讀給她聽,她對此書將呈現的面貌比我更為清楚,但她未能活著看到此書的完成。在此書的完成上,我得到編輯Joy de Menil不少的鼓勵和指引,在查爾斯頓,我還另外受益於Stephanie Hunt的編務協助。

十三世紀成吉思汗在世時和十八世紀美國建國先賢重新發掘出他時,他的觀念具有革命性,時至今日依舊不減,他所面臨的許多難題,和我們在這個往往因宗教多元而陷入對立衝突的全球社會裡所面對的難題一樣。信仰自由與狂熱份子的行動兩者如何取得平衡?當這類狂熱份子擺脫社會控制而成為社會的主宰時,會出現什麼情況?要怎樣才能防止一教的信徒攻擊別教的信徒?要怎樣才能迫使各自宣稱自己為唯一真正宗教的相對立宗教和諧共處於社會?宗教的界限為何?成吉思汗急切求索這些疑問的答案,而在八百年後的今日,找到這些答案一樣刻不容緩。

《征服者與眾神》書封。(時報出版)
《征服者與眾神》書封。(時報出版)

*作者為紐約時報暢銷作家,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人類學博士,蒙古國成吉思汗學院的榮譽人文博士,現任美國明尼蘇達州馬卡勒斯特學院德威特.華勒斯人類學講座教授和成吉思汗學院的榮譽教職。本文選自作者新著三部曲之三《征服者與眾神:成吉思汗如何為蒙古帝國開創盛世》(時報出版)。本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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