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慶餘專欄:不要故意曲解「轉型正義」!

2021-09-13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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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轉會代理主委葉虹靈表示,中正紀念堂為國定古蹟受文資法規保護,而銅像不具文資身分,但移除時會動到堂體、地板等建物,會先送文資審議。(取自中正紀念堂臉書)

促轉會代理主委葉虹靈表示,中正紀念堂為國定古蹟受文資法規保護,而銅像不具文資身分,但移除時會動到堂體、地板等建物,會先送文資審議。(取自中正紀念堂臉書)

行政院促轉會日前公布中正紀念堂轉型方案,兩大轉型方向為「改造威權空間」「重構紀念敍事」,包括移除蔣介石銅像、改造堂體功能(讓堂體成為見證威權並反省威權統治的歷史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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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造威權空間」是轉型正義必經的過程,移除蔣介石銅像完全正確。但「重構紀念敍事」不應只限於反省威權統治,而該加入民主元素。中正紀念堂打算改名「反省威權歷史公園」,亦較少和解意義,不及當年台北新公園因二二八紀念碑落成而改名「二二八和平公園」。由於中正紀念堂結構本屬莊嚴肅穆性質,將之改名「民主紀念公園」或「民主先賢紀念堂」,反而更具「重構紀念敍事」意義。

如果說促轉會的缺失是思慮稍嫌不周,討論三年僅得出以上結論。身為在野黨的國民黨,缺失就更大了。轉型正義本是社會進入民主後,處理過去暴虐專制時代錯誤的彌補措施:「面對過去不義真相,反省改造,避免錯誤歷史重演」。也只有透過這些,受害者群體及其親朋後代才能真心和解,身處加害者集團的「黨國之子」(不論自己有無加入迫害行列)才能真正儆醒,民主文化才能真正建立。遺憾的是,從2018年促轉會成立至今,許多國民黨「黨國之子」一直故意曲解轉型正義!

光是促轉會日前公布中正紀念堂轉型方案,國民黨現任主席江啓臣就痛批,「要反省權威的人應該是現任者蔡英文,她不只權威、一黨獨大,還是公認的民選獨裁。與其拆蔣介石銅像,她不如自己先下台!」「蔡政府想要拆除中正紀念堂銅像的作為,讓人覺得與塔利班有何不同?不喜歡就拆、就炸,那不是轉型正義的宗旨。」朱立倫也批評,「民進黨的惡與壞無法細數,促轉會又稱清算鬥爭委員會,他們打算把中正紀念堂轉型正義,是荒謬至極!」蔣萬安則說,促轉會在疫情期間用政治操作轉移焦點,製造社會對立跟仇恨,他無法認同。

促轉會代理主委葉虹靈表示,中正紀念堂為國定古蹟受文資法規保護,而銅像不具文資身分,但移除時會動到堂體、地板等建物,會先送文資審議。(取自中正紀念堂臉書)
促轉會代理主委葉虹靈表示,中正紀念堂為國定古蹟受文資法規保護,而銅像不具文資身分,但移除時會動到堂體、地板等建物,會先送文資審議。(取自中正紀念堂臉書)

這三人的話沒有一句合理。明明台灣是多黨民主政治,國民黨在野時更是兇悍、潑辣、「為反對而反對」,蔡政府及民進黨怎麼可能一黨獨大、民選獨裁?而阿富汗塔利班炸毀千年古佛是基於極端宗教偏見,怎能跟拆除二二八及白色恐怖「元兇」蔣介石的銅像相提並論?同時拆除中正紀念堂銅像是為了轉型正義,怎能說是清算鬥爭及製造社會對立仇恨?難道台灣每一黨必須像國民黨一樣,把雙手沾滿兩岸人民鮮血的「廿世紀四大殺人魔王之一」神格化,才不叫清算鬥爭?才能消弭社會仇恨對立?如此迷信和謊言,戒嚴時代大家就聽膩了,「黨國之子」在民主時代居然還樂此不疲!

這使人聯想到前年一月,溫和的文化部長鄭麗君因關懷資深藝人而出席他們餐會,給他們帶去五項好消息,當時現場竟有過氣藝人鄭惠中出手打鄭麗君耳光,理由是誤認她要「去蔣化」、拆中正紀念堂(其實鄭麗君不只反對拆中正紀念堂,也未主張「去蔣化」,而是主張「再民主化」,落實中正紀念堂民主轉型)。雖然鄭惠中很快發現打錯人而道歉,身為國民黨副主席的郝龍斌仍在臉書上宣稱「這一耳光,官逼民反」,指鄭麗君耳光雖痛,但「民進黨一連串文化刨根洗腦、去中國化的數典忘祖,讓很多人錐心之痛」,出手打鄭麗君是「忍無可忍」。

眾所皆知,國民黨在台執政期間,終兩蔣之世,「去台灣化」極端嚴重;民進黨執政後加強台灣文化比重,主要是為平衡及彌補。想不到看在郝龍斌眼裏,這卻是「文化刨根洗腦、去中國化」,打鄭麗君耳光則是「官逼民反」「忍無可忍」。民主時代一切以民意為尚,民意支持度下跌的國民黨不反省自己黨國習氣,郝龍斌反而怪罪平衡國內文化比重是「台獨去中國化」「官逼民反」,這和江啓臣、朱立倫、蔣萬安把轉型正義叫做威權獨裁、清算鬥爭、製造社會仇恨對立,又有什麼不同?他們對轉型正義都堪稱曲解到了極點!

郝江朱蔣的故意曲解同樣讓人聯想到蔣家第四代蔣友柏的良知之聲。蔣友柏2007年接受《壹週刊》專訪即說:「這幾年我慢慢思考一些事:我家人曾經迫害台灣人民;我們不能總是對以前的光榮無法忘記、無法接受批評。」2008年他接受英國《BBC》專訪又說:「這個在台北市中心佔地幾千坪的中正紀念堂,在那個時候、那個銅像是錯誤的。我實在不知道國民黨把我曾祖父當成他們圖騰,與列寧、毛澤東、金日成並列,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國民黨眾多「黨國之子」正是必須發揮蔣友柏式的良知,才能虛心接受「面對過去不義真相,反省改造,避免錯誤歷史重演」的轉型正義方案!

2017年蔡英文在二二八中樞紀念儀式表示:「轉型正義的目標是和解,而不是為了鬥爭。這是政府會堅持的原則。當所有人民能一起面對過去,整個國家才能一起走向未來。」她的話說明了蔡政府執行轉型正義是志在和解而非製造新衝突,所以對二二八及白色恐怖的「元兇」「幫兇」都放棄追究,只代之以威權象徵之移除與改名,例如日前促轉會公布的中正紀念堂轉型方案。如此善意作為,國民黨「黨國之子」如果還有一點良知,就該好好領情,不要再故意曲解了!

*作者為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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