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911正逢20周年，然而，美軍與盟軍卻在8月31日前倉皇撤軍，退出了阿富汗，讓美國在2001年911恐攻事件之後而發起的反恐作戰的正義與正當性完全化為烏有。所以當美國總統拜登表示要在911當天前往紐約、賓州與五角大廈等三處遭遇恐怖攻擊地點表達哀悼與紀念之意時，顯得更荒謬與諷刺！
從老布希下令發動第一次波灣戰爭（1990/8/2-1991/2/20，共42天），美軍與聯軍發動垂直立體作戰模式，懲罰了強行併吞科威特的伊拉克海珊政權。但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基地」恐怖組織在奧薩瑪‧賓拉登的策劃下在2001年9月11日發動對美國本土的系列自殺性恐怖攻擊行動，紐約的世界貿易中心雙塔在媒體的鏡頭下遭飛機炸彈客撞擊下爆炸、著火、倒塌，濃濃的黑煙全球都看見，伊斯蘭極端分子重創了美國本土與美國人的心。至少造成2,996人死亡，逾6,000人受傷。
美國要求阿富汗塔利班政權交出911重大嫌犯賓拉登遭拒，小布希下令發動阿富汗戰爭。20年後，川普與拜登相繼制定並執行了美軍撤軍阿富汗的政策，結果呢？在慌亂倉促中阿富汗政府軍失去美軍的支持後潰敗，8月15日塔利班直驅首都喀布爾。速度之快出乎了美軍和拜登團隊的意料之外！阿富汗再度陷入塔利班之手，阿富汗回到原點，美國做了一場20年春秋大夢，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2011年5月2日，美軍在巴基斯坦西北邊境省城市阿伯塔巴德擊斃了911事件的主嫌賓拉登。
觀察拜登團隊在個美軍撤軍阿富汗行動的表現與說法，可以發現：
1. 從外交角度來看阿富汗變局：美國單方面主導撤軍行動，而且想要加速撤軍，未能與盟國充分溝通，換來的是各國一片罵聲。布林肯團隊在輿論上的操作上（國際媒體輿論也有不少附合這樣的說法），製造北京在阿富汗變局的尷尬說法——阿富汗與中國有一條非常窄狹的瓦罕走廊，塔利班再奪回政權，意味著可能激發鼓勵疆獨活動與影響，讓北京對阿富汗新政權承認/不承認都尷尬——希望藉此來創造後美軍撤軍時代阿富汗政局中，美中合作能共同影響塔利班政權，降低撤軍後美國與西方勢力的真空所造成的重傷。布林肯還打電話給中俄印等國外長，希望中俄印等國對阿富汗實現有序的權力轉移和成立包容性政府發揮重要作用。有意在外交上能「創造」對塔利班「共同施壓」的可能性，來保留美國在這個地區的影響力。
2. 然而，美國的算盤打得不夠精確，北京在阿富汗的布局早就在美軍計畫撤離前就已經開始，王毅的外交進擊更是積極，7月28日特別會見阿富汗塔利班政治委員會負責人巴拉達爾一行。表明支持「阿人主導、阿人所有」。此外特別提到希望塔利班同「東伊運」（支持彊獨的主要力量）等一切恐怖組織徹底劃清界限，予以堅決有效打擊。塔利班在軍事上獲得快速進展之際，也發動外交閃電戰，分訪德黑蘭、莫斯科和土庫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爭取伊朗、俄國及土庫曼等國的支持，而北京給予的聲援則是最重大的收穫。
3. 9月7日塔利班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臨時政府，最高精神領袖艾昆薩達以「埃米爾」擔任最高領導人，中國與俄國並未馬上予以承認，白宮更是不急於表態，顯示國際對塔利班的統治能力與形像還是持保留態度。然而，王毅參加阿富汗鄰國外長視訊會議時則宣布，北京決定緊急提供價值2億元人民幣的糧食、越冬物資、疫苗和藥品。給予塔利班實質的幫助。換言之，北京在這場阿富汗的變天局勢中已經掌握到新的優勢，卻不用像美國一樣要派任何軍隊進入阿國境內。
4. 美國與西方媒體目前注意到中國對阿富汗的影響力，所以有意把阿富汗的未來視為對中國設下的新陷阱，讓北京和過往的蘇聯、美國一樣「跳下去」，不過，北京官媒《環球時報》在2021/9/8社評〈發展中阿關係，中國不會掉入『陷阱』〉明白地指出，「中國的國家利益要求我們應積極影響阿富汗的重建路線，推動那個國家實現和平，堅決遠離恐怖主義，奉行溫和、包容、穩健的社會政策。但中國的這種影響不會是強力干預式的，而要把利益作為驅動力，並且確保中國不能『陷進去』。相互尊重和互利合作必須是中阿關係的總邏輯。」
拜登團隊即便想要利用阿富汗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北京去「概括承受」，可是北京已經採取了外交與經濟援助的手段來和塔利班對應，未來「一帶一路」是否也會陸續進到阿富汗？（北京目前的評估——一帶一路在阿富汗的經濟效益並不高，更何況塔利班才剛站穩腳步，連經濟財政都還摸不著頭緒，明顯地需要北京依賴北京的可能性只有日益增高。中國無需要靠武力就能「收割」更大的利益，自然不必像美國一樣在過去20年中投入兩萬多億美元和大批的美軍與盟軍。）
整體來看，川普—拜登的「放棄阿富汗」（未來還有伊拉克撤軍），完全是「美國第一」的考量下的失敗產物。川普尤甚，以商人的算盤來做國際政治的操作，哪個地方賠錢，就趕緊退出以止血，哪個地方可以有更大的賺頭就趕緊「投資」，對北約不也是如此？川普創造出來的「美國第一，本土優先」結果就是促成美國在國際政治上的「門羅主義復辟」（孤立主義的具體表現），把歐巴馬執政時代讓美國繼續參與區域發展與國際合作的戰略規模，完全打破。
無怪乎拜登在2020競選時以及當選後向各國宣布「美國回來了！」儘管拜登口號喊得響，但是布林肯的起手式——和中國繼續對抗，後續更是把於冷戰時代「圍堵」中國的策略當做外交主軸，結果呢？在歐盟得不到德法等國的呼應，最近亞洲國家同樣也紛紛採取不偏美國也不偏中國的中間路線。關鍵在於歐亞等國比美國更清楚，在COVD-19疫情肆虐之際，各國的經濟發展明顯地受到嚴重的打擊，封城/解封斷斷續續，中國雖是疫情的起爆點，但是在1/23武漢封城到4/8解封，短短的76天就控制住疫情，（迄9/7中國確診病例為107,275，死亡人數4,848）接著又發展疫苗（迄9/7施打疫苗總數20.4億，完整施打8.89億，占67%），讓中國的經濟不但沒有被拖垮而在「不接觸時代」網路經濟逐漸發達之際，中國成了全球的重要供應國。
相反的，美國儘管也發展出疫苗，但是疫情管理從川普的民粹式暴走，到拜登的積極推動全境施打疫苗（迄9/7施打疫苗總數6.76億，完整施打1.77億，占53.8%），卻因民意講究自由也無法有效控制疫情，迄9/7確診案例已高達40,280,001，死亡人數已高達650,511，還在「高燒不退」。拜登還要持續在經濟與中國對抗下去的話，顯然最後不利的還是美國自己。
至於阿富汗的這場變天局勢，川普與拜登自動放棄美國長期以來在中亞地緣上的優勢，也等於是讓小布希喊出的「反恐作戰」戛然而止，反過來，北京向塔利班明確要求對「東伊運」（支持彊獨的主要力量）等一切恐怖組織徹底劃清界限，予以堅決有效打擊。反恐的旗職成了北京新的正當性，相對地，2021年3月歐美媒體指控新疆存在強迫勞動行為，引爆的棉花爭議事件，布林肯顯然有意藉此來激起歐盟等國在新疆人權議題上的共憤，好在對抗中國戰略上創造出更佳的與美合作的氛圍。然而，在經濟因素勝過政治因素之下而只能淪於口號式地杯葛。如今阿富汗讓北京找到了用反恐的大旗來壓制「東伊運」。美國撤出阿富汗讓有「恐怖主義」色彩的塔利班掌權，讓美國的反恐作戰全然失色；如今北京運用反恐大旗來請塔利班牽制「東伊運」，如此一來一往，美國吃虧吃大了！
總之，川普留下來的敗筆，拜登做得更走調，倉皇撤軍阿富汗讓美軍灰頭土之外，更讓美國背負了「背棄盟邦」的汙名，在國際政治版圖上更拱手讓出中亞這塊戰略要地，而北京則在阿富汗權力真空的過度期中悄悄地掌握到優勢，今年拜登站在911的三處恐攻地點，除了哀悼之外，什麼也不能再做了！面對911犧牲的人士， 拜登可曾想到美國不再是第一了！對於國際的影響力更是逐漸式微了！「美國回來了」的美夢已殘缺，變成「美軍回家了」！
＊作者為銘傳大學新聞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