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近日爆發15年來最嚴重流感疫情,已經奪去37名兒童性命,引發公衛人士擔憂。距今整整100年前全球也正好陷入被稱為「西班牙流感」嚴重流感疫情,歐洲、美洲與亞洲無一倖免,全球超過1/3人口感染,至少奪走5000萬人性命,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死亡人數多出整整2.5倍,是人類史上最嚴重的疫情之一。
1918年1月,全球爆發大型流感疫情,初期就像一場普通的流行感冒,但當時醫學還不了解流感病毒,缺乏解藥與疫苗之下,疫病很快傳遍了歐洲、美洲甚至亞洲,台灣也有4萬至5萬人因此死亡。此時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4年戰爭奪去近2000萬條人命,但這場流感卻在15個月之內造成至少2.5倍的人口死亡。
不是爆發於西班牙,卻因為西班牙國王染病而得名
這場大流感被稱為「西班牙流感」(Spanish Flu),最初並不是爆發於西班牙,西班牙疫情也沒有特別嚴重,但是因為西班牙國王阿方索十三世(Alfonso XIII)本人曾經染病、首相和多位內閣大臣也死於流感而得名。另有一說認為,一戰時西班牙是中立國,媒體自由度較高,對疫情大報特報,令人產生西班牙疫情特別嚴重的錯覺。
事實上,當時流感傳布的地區全都陷入空前混亂,沒有例外。城市宛如空城,政府拚命宣導戴口罩的重要性;商店、學校、戲院、教堂統統關閉,沒有人想要出門。但家庭也是感染率最高的場所,一人倒下很快就輪到其他人,幾天內全家死亡的案例比比皆是。
據記載,這波病毒侵入人體後擴散速度極快,第一波流感於春季擴散,多數症狀只是高燒、頭痛等感冒症狀;8、9月秋季第二度爆發,經常引發肺炎等多種併發症,導致致死率飆升,患者被記載咳血致死,有些從感染到死去只有幾個小時,甚至有病患從紐約市康尼島(Coney Island)搭乘地鐵,抵達不到20公里外的哥倫布圓環(Columbus Circle)時已經死亡,只能被人抬下車。
死亡人數太多又太快,棺材供不應求,政府只能把大量屍體草率埋入土坑;還有報紙記載,費城(Philadelphia)甚至有牧師親自駕駛馬車在大街上巡迴,鼓勵民眾盡快把親人的屍身送走,免得感染病毒。
在東亞,中國由南到北都爆發疫情,上海、溫州、北京、浙江、廣東、雲南等地相繼陷入疫情,由於衛生系統仍不發達,農村地區致死率達到10%,棺木不夠之外,連白布也被一掃而空。台灣於1918年中出現疫情,10月時爆發第二波,從基隆一路向南擴散,再經由海運傳往花蓮與澎湖,全台約77萬人感染,25,394人死亡。1919年12月爆發的第三波流感則讓14萬人感染,19,244人死亡。
奇怪的是,大流感死者以20歲~35歲年輕人居多,而不是一般認為免疫力低下的幼兒或老人,這起謎團直到近代才解開,科學家從當時的死者遺體身上找到病毒,確認為H1N1 A型流感病毒(與2009年「豬流感」相同),這種病毒會在患者體內引發細胞因子風暴(Cytokine storm),導致免疫系統過度反應,因此本該是免疫力最強的青壯年,反而容易因強烈反應而死。
各國政府起初為了避免分散戰力,不願對疫情強加宣導,但病毒很快席捲各大軍營,用來照顧受傷官兵的醫護帳篷內,躺的幾乎都是感冒病患,加上死者多為青壯年,造成各國沒有兵源可以補充,成為提早結束大戰的原因之一。
「西班牙流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社會大眾一直不知道疫病原因。1933年,英國科學家找出第一個人類流感病毒並命名為H1N1,從此人們才知道流行性感冒是流感病毒所造成,但由於這場流感的多數遺體已經下葬或燒毀,無從確認病毒種類。
1998年2月,美國國防病理中心(AFIP)在阿拉斯加的布瑞維格米申(Brevig Mission)發現一具被完整冰封近80年的愛斯基摩女子遺體,這個村莊當年因為流感失去了85%的人口。科學家從這具遺體中找到了1918病毒的基因,才為謎團添加了更多可信證據和答案。
美國疾病管制局(CDC)指出,過了100年,今日醫學已經進步到可以複製動物或移植各種器官,但對流感病毒的控制能力仍然不夠理想,以近日流傳的流感為例,只有30%的疫苗能夠發揮作用,成功幫助免疫系統辨識病毒。
「很顯然,我們還是無法控制病毒,」美國歷史學者、《大流感》(The Great Influenza)作者貝瑞(John M. Barry)表示:「很多層面上來說,我們跟1918年一樣脆弱,甚至比以前更脆弱,因為現今的全球經濟互相依賴程度更高。」
疾管局副局長索辛(Daniel Sosin)也說,「我們當然有了更好的應變能力,可以有效應付相同類型的病毒,但另一方面,我們也可能面臨傳播更快速、症狀更嚴重的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