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山專欄:台灣自詡富裕社會的經濟夜郎病

2021-09-01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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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世界銀行2020年公布最新標準,台灣當然已是可以列位國際級「高所得國家」。(資料照,洪煜勛攝)

按照世界銀行2020年公布最新標準,台灣當然已是可以列位國際級「高所得國家」。(資料照,洪煜勛攝)

早在2001年台灣就用了經濟先進國家(ADC)身分加入WTO成為正式會員國家,五年前,蔡英文政府經濟部更對外公開自詡是稱頭的經濟先進國家參與全球競爭;就自此開始,台灣經濟社會就有了各式各樣外顯性的「夜郎病」,面對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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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得知2021年台灣人均所得可破3萬134美元的利好訊息時,台灣「夜郎病」症候群更是鋪天蓋地迸發不已。

只能算是亞洲後段趕上的高所得國家

2020年11月10日蔡政府爭功已搶先發布:2021年台灣人均所得破3萬美元,確信台灣已事實成為世界級「富裕社會」;由於這一官方大內宣訊息之所稱頌,與全民百姓的現實體感身受,乃至社會情境態勢氛圍,極不襯配,反成諷刺。

回顧台灣人均所得於1992年升逾1萬美元,過20年於2011年升逾2萬美元,若是這次只經過10年時間的2021年,台灣人均所得能再晉一級突破3萬美元,按照世界銀行2020年公布最新標準,人均國民所得在1萬2536美元以上的國家,被定義為高所得國家,依此標準,台灣當然已是可以列位國際級「高所得國家」,映現台灣經濟發展邁入一個嶄新里程碑;自然值得所有國人額手稱慶。

然而今天全世界人均所得突破3萬美元位列「高所得國家」早就有了81個,光是亞洲也早就有了14個高所得國家,倘台灣能在2021年晉升「高所得國家」,其實只能算是亞洲後段跟進的高所得國家,卻還要硬拗是所謂「遲來的正義」,則似乎未免顯得太過「勝之不武」之矯情了吧。

台灣人均所得突破3萬美元,是不是就夠得上稱是世界級高所得的「富有國家」?甚或臆想台灣之能成為全球「先進國家社會」已在咫尺之遙?台灣能否夠得上成就全世界「富而先進社會」(advanced developed country, ADC),更是今天綠朝掌政高官乃至一般社會普羅大眾平民的「一致想望與期待」;不過,就今天國際現實與台灣主觀情境態勢評量,台灣距離這一理想境地之路,似乎還頗遙遙難期。

台灣執著人均所得將破3萬美元的迷思,正完全突出台灣特有「社會蒼白症」。

在這種社會蒼白症映照下,台灣外顯性的「夜郎病」越發突出症重之可憐。

台灣迄未真正掙脫「中等所得陷阱」關鍵期

細察在亞洲區域經濟體之中,早就既列國際級榜位的14個先行高所得國家,幾乎都遙遙領先於台灣跨越過台灣迄仍未能完全掙脫的「中等所得陷阱」關鍵期,這些同在亞洲區域且早已率先躋身列位的高所得國家,都有些台灣未做好的歷練,很值得台灣引為自省檢討與借鑒:

第1是,極力推進科技產業創新,強化轉變國家經濟發展模式;

第2是,積極深化國家教育發展,創造更大的世界級「人才紅利」;

第3是,堅實國家產業結構,競爭力升級產業發展,為城市化提供永續動力;

第4是,完善自由開放市場機制,極力減除投資開發及自主經營「機構障礙」,為工商企業營造公平公正的有效競爭環境;完善法律制度體系,維護市場秩序,保證中小企業在同等市場條件下,平等參與市場競爭以及多元性合作或協作;

第5是,維護社會穩定,注重社會群我倫理公平和諧,緩解族群撕裂心態危機。

過敏 感冒 頭痛 上班族 工作(圖/取自pakutaso)
台灣迄仍未能完全掙脫的「中等所得陷阱」。(取自pakutaso)

這五件大事,台灣幾乎都沒有做到也根本沒有做好,甚至只是跟其他國家所作所為根本悖反方向而行,當然無能完全掙脫「中等所得陷阱」的惡水漩渦糾葛。

然則,蔡英文政府與不知天高地厚的社會蟲綠民粹,仍然非常夜郎子民似地,以為國際級的「高所得國家」就是國際級的「富裕社會」,也就立馬成為國際級的「合格的已開發國家」,甚至於自詡是「世界級的經濟強權國家」了呢。

搶先自詡已是富裕社會的夜郎台灣罹患的經濟病

事實直到今天猶在「中等所得國家陷阱」渦漩中糾葛難解的「富有國家」台灣,早自2000年李登輝、陳水扁戒急用忍力踐「自我鎖國政策」開始的二十幾年來,台灣就已經嚴重罹患了《富裕社會經濟病》(Syndrome in the Affluent Society)。

從先進國家的經驗歷程可以顯見得到《富裕社會經濟病》的最關鍵特徵有3:第1是,經濟社會公共生活與私人生活標準間,存在資金與行動的嚴重分配不均;第2是,因為「富裕社會習性」,肇致整體生態環境遭受嚴厲破壞而惡化問題;第3是,固坿型通貨膨脹及高度失業率,針對整體社會基本福利構成強勁威脅。先進國家社會這3大普遍性問題已都在台灣滋生滋長,且越來越趨惡劣化。

在今天台灣高度社會民粹主義及綠色至上主政當局共認「既然已是富裕社會」或「即將就是富裕社會」乃至2021年起「自己夜郎認為或自詡已成為富裕社會」,當然更容易受到「工資持續調漲」以及「民生經濟產業產品價格迭迭上升」交互激盪作用衝擊,造成台灣型本土通貨膨脹,只要任何外來變數,都必致難以收拾。

義和團式勞動自我保護主義下的仇富反商結局

在今天既嚴重缺乏世界觀且根本昧於國際市場競爭情勢遽爾幻變的台灣社會,卻反智地推動仇富反商,全面扼殺「企業家精神在台灣」,鼓舞「勞動權益至上」,激化本土義和團式的台灣型「勞動自我保護主義」,以及強力鼓勵工會多元化,法制化組織談判議價條件能力「勞動權多元分散多極化」的極剛性《勞基法》,綁架了台灣經濟主力工商產業,使所有經營者須與多元大量零碎工會進行談判,最直接的經濟社會效應是:「工資果然提高了」,部分原因是過去價格提高所致,部分原因是當下民粹索求激烈,加上主管機關縱容暗助,肇致工資持續向上提增;隨之而來的是民生物資的市場交易價格出現了所謂「補償性上升」,也跟著漲價,「民生經濟產業產品物價」漲升,又回過頭激起強烈民粹的「增加工資新要求」。

2020年11月22日,秋鬥規模與關注程度更勝以往,達3萬人。國民黨以「反毒豬、反雙標、反黨國」為訴求,由黨魁江啟臣領軍首次參與秋鬥。也是首次參與的民眾黨,主打萊豬「源頭管理、明白標示」兩大訴求。(新新聞資料照)
2020年的秋鬥規模與關注程度更勝以往,達3萬人。國民黨以「反毒豬、反雙標、反黨國」為訴求,由黨魁江啟臣領軍首次參與秋鬥。(新新聞資料照)

這過程一旦成為周而復始新常態,就會形成台灣工資和物價螺旋式上升運動。

今天夜郎台灣的問題是政府當局並用貨幣手段管控、財政政策性租稅手段調適,加上經濟手段的壓制,諸種手段措施並用結果,壓制多年之後,就在最近5年,終於出現「再也壓不住了」的極大反作用力。明顯比先進社會《富裕社會經濟病》問題及處置策略的終局更為糟糕。

台灣科技產業創新胥賴唯一護國神山撐持

早在1986年新竹科學園區成立之初,孫運璿、李國鼎等幾位先賢「治國大臣」,就極力以推進台灣科技產業創新,強化轉變國家經濟發展模式為「治國大綱」,重點強化台灣的運資通科技產業、工業材料關聯科技產業、基本金屬科技產業、精密化學科技產業、化石科技產業、能源關聯科技產業、半導體科技產業、光電科技產業、精密微機械科技產業、重化機械科技產業、航太科技產業、原動機科技產業等,無一不是可讓台灣永續穩健進步長治久安的前瞻性政策。

這些科技產業固皆有極大進步發展,並讓台灣贏得世界級科技先進國家美譽,但因為勞動市場政策轉向左傾社會主義化,而嚴重劣化了台灣投資營運環境條件,加上國際市場變遷及數位經濟時代逼臨因素,造成高科技產業之外移他遷而去,造成今天唯一護國神山支撐台灣經濟社會的特殊格局。

但是幸或不幸,這唯一護國神山支撐的特殊格局,竟成為台灣夜郎自大的理由,用唯一護國神山的世界級優勢,做為大內宣與大外宣的唯一資材,令人扼腕。

各種口氣不小的「國家隊」、「國X國造」夜郎奇葩

受到孫運璿、李國鼎等幾位先賢推進台灣科技產業創新「治國大綱」的加持,以及唯一護國神山的風火支撐,造成台灣夜郎自以為所有台灣科技產業已然都是「世界級的第一線前緣」,所以可以狂言:國艦國造、國潛艇國造、國機國造、國家風電國造、國武器國造、國軍火國造、國雷達國造、國引擎國造、衛星國造、國疫苗國造等等。

但是在台灣高科技產業基礎建設並未齊備,各科技產業供應鏈並未完整狀況下,想要即時做到「超亞洲趕歐美」地步,的確距離仍然遙遠;最近,離岸風電計畫,以及林林總總可以冠得上「國家隊」事項,包括各項口氣不小的「國X國造」及國產高端疫苗,最近頻頻脫線出槌,正是最現實例證。

「系統整合」問題是潛艦國造最艱難的挑戰之一。(美聯社)
「系統整合」問題是潛艦國造最艱難的挑戰之一。(資料照,美聯社)

台灣自2019年採行效顰式「用國家隊帶頭衝刺」直搗全球的戰略作為手段,以高科技產業的「半導體國家隊」「農業發展國家隊」,應對新冠疫情Covid-19行動禁制規範所必須的「防疫口罩國家隊」,以及莫名所以的「鳳梨國家隊」,較為一般社會熟知。

不過,三年時間匆匆過去了,幾乎所有依照蔡英文總統欽點指令策動下所賡續成立的各式各樣非份無依的台灣「國家隊」,特別是以親綠的民間企業廠商做為骨幹主體的「蔡記國家隊」,迄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隊」能夠做得出讓整個國內社會普遍認同認可的具體績效表現來。

膨風可以暢行世界的家私國家隊高端疫苗

台灣的「國家隊」戰略行動,原本應該是蔡政府企圖濟助紓救國家疫災經濟,憑空妄議出來的一個徹底無功無效失能失速「全罔效搶救台灣經濟」方案行動。

蔡英文執政團隊新提的了無新義亦無突破性戰略作為之名目巧立的「國家隊」,更讓全社會對綠色執政團隊「只會選舉不會治國」、「只會割稻尾不會拓地墾殖」的空心菜政權「夜郎病」本質,普遍有了更深刻體悟與認知。

而自三年前為了應對新冠疫情必要疫苗所「超前部署」絕對典型的私家「蔡記國家隊」:「國產高端疫苗國家隊」。私家蔡記國家隊的高端科技,根本生產不出經得起國際級嚴謹三期驗證的高端疫苗,竟然可以國家元首之尊,限令全民普遍施打(第二類除外)。

20210827-副總統賴清德27日接種高端疫苗。(顏麟宇攝)
副總統賴清德27日接種高端疫苗。(資料照,顏麟宇攝)

而更為膨風夜郎的是,高端疫苗足可以落實前年早已漏氣的面對全球大外宣政略:Taiwan Can Help!,用高端疫苗援外,更可以高端疫苗廣銷所有開發中國家。

然則,仔細檢視私家「蔡記國家隊」的高端疫苗,根本沒有出得了國門條件:

第一,高端並不是美國獨家技術轉移授權的唯一企業;美國NIH重組棘蛋白已授權給了17家公司,未來高端疫苗勢必面臨NIH徒子徒孫的競爭激烈。

第二,疫苗的最重要夥伴「佐劑」,是美國Dynavax的專利;這像材料,目前甚至連美國諾瓦瓦克斯(Novavax)都很難拿得到。

第三,高端疫苗的人體臨床試驗,根本沒有做三期。

第四,關鍵物料:「無菌一次性的巨型塑料袋」、「納米粒子中的脂質的供應」,都是美國跟歐盟的專利(根本不知道高端疫苗有沒有取得授權);另外還有「法規認證問題」「交貨延遲問題」都沒有解決。

第五,疫苗充填設備、包裝等,也都牽涉到專利、法規及交貨延遲的問題待解決;這些專利都在中國、德國、義大利、西班牙等國手上,根本連談都沒有談好。

第六,「特殊玻璃製疫苗瓶」的專利、法規在美國、德國Schott手上,即便獲得專利授權,也不能保證按時交貨。

第七,「注射器材」、「預灌式注射劑」的專利、法規,有80%是在中國手上,其他還有美國、印度、日本等國分別持有。

第八,美國自家次蛋白疫苗大廠的諾瓦瓦克斯都因為一些關鍵原料問題,至今還沒有獲得美國FDA及歐盟藥檢局單位核准;台灣蔡記私家國家隊的高端疫苗,豈有可能獲准。

盲人瞎馬的高端疫苗,怎麼能向全世界保證「高端疫苗的有效性」?甚至如何才有能力大量生產?簡直就是「違反人倫科學」的假正義作祟的「經濟夜郎大秀」!勢必又要丟臉丟到國際大社會去了。

自以為工業材料科技水準可以超亞洲趕歐美

離岸風電計畫的國產化夜郎自大狂想,實乃盲目於國家供應鏈完整性,以及頂級精密工業材料工業水準的仍然不夠格。

如此盲眼的國產化狂想曲,當然更為突顯「台灣夜郎病」的沉痾難治。

其實所列各項「國X國造」,無一不須要頂級精密工業材料、頂級精密車床、頂級精密機具、頂級微奈米科技的備援支持,才有可能。

尤其是離岸風電計畫,不但國產化無能,國造化不行,甚至於捅出了弊案。

為推進2023非核家園,民進黨政府2018年訂定離岸風電躉售費率每度5.8元,以3.6元價差鼓勵風電國產化。但事實上,蔡政府經濟部卻已經很嚴重涉入圖利承包商,進口韓國鋼材來假冒國產品賺取差價;兩者成本有3.5成以上的差異,承包商從鋼材成本中早已賺取幾十億元,但經濟部的躉購費率卻原本一樣高貴。

離岸風電產業設下國產化目標 。(圖/shutterstock)
離岸風電產業設下國產化目標 。(shutterstock提供)

從2018年到2021年四年多時間,離岸風電的建置進度不但嚴重延宕,甚至連「國產化」目標,也根本見不到影子。離岸風電業者坦言,要台灣鋼鐵廠商在短時間內就一下子想要做到國際級離岸風電的「水下基礎」最起碼使用鋼材水準,簡直就像要小學生馬上逕上大學一樣的夜郎病超額自許;事實上,許多在建離岸風場,早已將水下基礎,直接發包給韓國鋼鐵廠商,大賺轉包的價差紅利,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經濟部認可這是「落實執行開發商水下基礎在地化的承諾事項」。

寄望台灣能夠恢復為常態化「優質高科技秀異國家」

台灣摔進「悶」經濟渦漩中已經超過30年,是個典型沉淪在「中等所得陷阱」社會,許多跨國論述咸認為,台灣之所以直至今天仍然被世界認定為是一個距離「已開發國家」猶然遙遠的原因是:台灣淪落「中等所得陷阱」的時間太久所致;而過去五年蔡英文綠政府的經濟治國績效確實不佳,愈發難於扭轉經濟困頓大局,也就逼得必須用昧於世界現實的種種「夜郎膨風」手段,膨脹自我蔡記經濟政績。

我們當然希望這5年時間的外顯式「台灣型夜郎病」,能夠就此打住,讓2024年以後的台灣,恢復為正常國家的常態化「優質高科技秀異國家」。

*作者為財團法人環球經濟社社長兼公共政策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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