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欽專欄:蔡英文獲馬侃獎促成HFX台灣論壇在北京冬奧前召開

2021-07-27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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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HFX是一獨立智庫,並不受加拿大政府指揮。(取自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臉書)

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HFX是一獨立智庫,並不受加拿大政府指揮。(取自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臉書)

今年4月,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 HFX)決定將最重要的「約翰.馬侃公共服務領導獎」(John McCain Prize for Leadership in Public Service)頒給台灣總統蔡英文,不料加國的自由黨政府擔心刺激中國,因此威脅HFX若執意頒獎給蔡英文,不僅國防部長將拒絕出席大會,並將停止贊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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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經過HFX的合作媒體Politico揭露之後,輿論譁然,國際媒體大幅報導,美國重量級聯邦參議員梅南德茲(Bob Menendez)與殷荷菲(Jim Inhofe),致函加拿大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與國防部長薩簡(Harjit Singh Sajjan),表達支持HFX將「馬侃獎」頒給蔡英文。

加拿大總理杜魯道。(美聯社)
加拿大總理杜魯道在國會重申將繼續贊助HFX並支持台灣加入國際組織。(資料照,美聯社)

在加拿大保守黨黨魁奧圖爾(Erin O’Toole)與影子外交部長莊文浩(Michael Chong)等人連番質詢下,總理杜魯道在國會重申將繼續贊助HFX並支持台灣加入國際組織。

不久後HFX便宣布蔡英文為第3屆馬侃獎得獎者。馬侃獎首次於2018年頒給希臘列士波斯島(Lesbos)人民,表彰他們拯救難民的義舉;第2次是在2019年頒給香港公民示威群眾,嘉勉其為推動民主改革而抗爭;本次是馬侃獎首次頒發給個人,因為蔡英文領導台灣人民對抗新冠疫情與對民主的貢獻,榮譽不僅屬於蔡英文,更是表彰全體台灣人民。

HFX台北論壇明年1月上場

蔡英文於今年11月赴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年會親自領獎,顯然有外交上的困難。不料HFX另出奇招,將於明年1月21日-23日,與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合作,在台北舉辦「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

得獎之後,蔡英文如何領獎才是問題。要蔡英文如前兩屆得主於今年11月赴加拿大哈利法克斯年會親自領獎,顯然有外交上的困難。雖然《加台關係框架法》(Canada-Taiwan Relations Framework Act)中表示給予台灣總統簽證,不過該法案僅在國會一讀,尚未成為正式法案。通常的解決方法是總統派代表赴加國領獎,或是HFX會長來台直接頒獎給蔡英文。

不料HFX另出奇招,有令台灣更為驚喜的安排。HFX表示,他們將於2022年1月21日到23日,與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合作,在台北舉辦「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這是HFX成立以來,首次在Halifax以外的地方舉行重要會議。

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HFX不僅與美國和加拿大政界交好,也與北約關係良好。(取自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臉書)
HFX表示,他們將於2022年1月21日到23日,與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合作,在台北舉辦「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取自Halifax International Security Forum臉書)

要明白為何本次會議意義重大,必須先瞭解HFX的起源與宗旨。

1972年西德為了紀念馬歇爾計畫25周年,而成立美國的德國馬歇爾基金會(The German Marshall Fund of the United States, GMF)送給美國。

GMF致力於分析大西洋兩岸政策,並且與加拿大政府合作,在2009年與2010年連續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Nova Scotia)首府哈利法克斯舉辦「哈利法克斯國際安全論壇」。到了2011年,在加拿大保守黨總理哈伯(Stephen Harper)支持下,主要由加拿大政府出資,將HFX獨立出來成為智庫,出身GMF並曾擔任加拿大外交部資深顧問的普拉格(Peter Van Praagh)成為創辦人,並擔任會長至今。

HFX總部位於美國華府,目的在促成民主國家的戰略合作,HFX不僅與美國和加拿大政界交好,也與北約關係良好,因此雖然主要資金來自加國政府,但是北約等組織也有貢獻。儘管如此,HFX是一獨立智庫,並不受加拿大政府指揮,這也是媒體揭露加國政府試圖干預馬侃獎,總理立刻否認的原因。

中國即使想干預也無從施力

預計會有約300名成員飛來台灣參加會議,包括西方各國國會議員、前總統、前總理等世界級領袖,規模不遜於HFX年會;本次會議將不會尋求加拿大政府與台灣政府贊助支出,所有費用皆由HFX負責,更令中國政府即使有意干預也無從施力。

HFX每年在哈利法克斯舉辦年會,通常有來自全球80多個民主國家的300多名政界領袖、軍事將領、學者、智庫人員、國安人員、企業與媒體重要人士參加,例如美國國務卿龐佩歐(Michael Pompeo)、印太司令部司令戴维森(Philip Scot Davidson)與北約秘書長史托騰伯格(Jens Stoltenberg )等政要,都曾是HFX年會的座上賓。

去年疫情肆虐,台灣的外交部長吳釗燮、政委唐鳳、國安會副祕書長徐斯儉、漢翔董事長胡開宏等人也曾遠程與會。

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是HFX首次在加拿大以外的地方舉行重要會議,雖然這主要是為了頒獎給蔡總統,但其實也符合HFX的政策。HFX的宗旨是促進民主國家的戰略合作,不過其涵蓋範圍並不限於大西洋兩岸,亞洲──尤其是中國──同樣是HFX的關注領域。

HFX制定「中國原則」,長期呼籲西方各國領袖,將此做為與中國交往的準則;2020年採訪250位專家,出版《中國與民主國家:偉大的博弈》(China vs. Democracy: The Greatest Game)一書,分析中國對西方民主國家的挑戰,希望能凝聚西方對中國的共識,成為擬定全球對中戰略的基礎。因此本次HFX跨出北美來到台灣,也可視為HFX走進亞洲的嘗試。

20210108-行政院政委唐鳳專訪。(顏麟宇攝)
唐鳳去年曾以遠程方式參與HFX年會。(資料照,顏麟宇攝)

明白乎此,就不必為「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過分擔憂。有人擔心消息公布之後將面對中國打壓,使得論壇大幅縮水或甚至腰斬。其實HFX成立之初便是以民主國家的戰略合作為宗旨,近來雖然議題擴張至經貿與氣候變遷等議題,但是本質上仍然是以民主國家為主體,因此中國並無代表權,缺乏正式管道干預。

根據HFX會長普拉格受訪時表示,他預計明年會有300名左右成員飛來台灣參加會議,包括美加等西方各國國會議員、前總統、前總理等世界級領袖都可能會出席,規模不遜於HFX年會;而且本次會議將不會尋求加拿大政府與台灣政府贊助支出,所有費用皆由HFX負責,更令中國政府即使有意干預也無從施力。

鑑於HFX已經是北美規模最大的國家安全論壇,「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將會是一場極為重要的國際會議,對於長久因中國打壓在國際孤立的台灣而言,本場會議的重要性更是不言可喻。

論壇舉辦時間就在北京冬奧開幕前夕

北京花費大量人力金錢盛大舉辦冬奧前夕,卻可能為不需要台灣政府贊助的「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搶走媒體焦點與輿論風采,習近平必定為此感到挫折與憤怒。

本次會議舉辦的時間也引人注目。加國媒體《環球郵報》(The Globe and Mail)特別指出,明年「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舉辦的時間,正好在北京冬奧開幕前不久,恐怕會令北京政府相當難堪。

在西方各國對於中國政府的維吾爾暴行紛紛譴責之際,中國政府本想利用本次北京冬奧的機會,一來洗白中國於新疆與香港鎮壓人權的惡名,另一方面也展現中國快速從疫情中復甦的實力,特別是即將於秋天召開的中共第20屆全國代表大會,是習近平打破任期制為終生獨裁的關鍵時刻,也需要一次成功的北京冬奧來為其妝點門面。

2008年北京奧運的成功曾經鼓舞中國政府與人民自信爆棚,如今北京有意複製上次奧運經驗,花費大量人力金錢盛大舉辦冬奧前夕,卻可能為不需要台灣政府贊助的「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搶走媒體焦點與輿論風采,習近平必定為此感到挫折與憤怒。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視察2022年北京冬奧籌備情形。冬季奧運(AP)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視察2022年北京冬奧籌備情形。(資料照,美聯社)

因此我也要呼籲,國內各政黨能夠捐棄黨派成見,為本次難得展現台灣能見度與重要性的國際會議共同努力,切莫如過去捷克議長來訪卻抗議進口美豬等貽笑大方之舉,在這個罕見的時刻,希望國內各政黨能夠心懷台灣,因台灣的外交、國防與國家安全而相忍為國。

我明白這在國家認同分歧的台灣並不容易,特別是2022年不僅對岸有北京冬奧與中共二十大,也適逢台灣的縣市長與縣市議員選舉,在政黨高度競爭之下,「哈利法克斯:台北論壇」很可能成為代罪羔羊,擔心成為執政黨的政績而遭受在野黨的攻訐。

執政黨可以邀請在野黨共同參與本次盛會,減低在野黨擔心執政黨搶盡風采以謀選舉之利的憂慮。不過我也希望,在野黨能夠自身畫下底線,約束所有從政同志,不要像過去在外國友人來訪的「外交泡泡」與疫情上大做文章,不要試圖將國內的政爭國際化,有諸如抗議美豬進口、疫苗、軍售、疫情或甚至交通等舉動,尤其是不要配合習近平破壞本次會議與台灣在國際的形象。

至少會議期間各政黨能同島一命

HFX也是一個高度尊重性別意識的論壇。HFX年會經常舉辦與性別有關的討論,談如何促進女性在國防、國安與社會各層面的領導能力。台灣政黨領袖若有機會受邀,應該對此保持高度警覺,切莫有貽笑國際的發言。

同時我也要提醒台灣的政治人物,HFX不僅是國家安全論壇,也是一個高度尊重性別意識的論壇,HFX有常設的「女性和平獎學金」(Peace With Women Fellowship),定期邀集北約與北約盟國的高級女性軍官,在加拿大與美國展開為期三周的訓練,以便培養女性軍事領袖。

HFX年會經常舉辦與性別有關的討論(panel discussions),齊聚一堂談如何促進女性在國防、國安與社會各層面的領導能力。

台灣有些政治人物曾對女性有令人難以置信的歧視,政黨領袖若有機會受邀,應該對此保持高度警覺,切莫有貽笑國際的發言。也希望能夠衣著得體,放下我執與自我標榜,令與會的國際人士了解,台灣做為一個具有女性元首以及第一個開放同性婚姻亞洲國家,在思想上的進步性。

至少在1月21到23日會議期間,希望台灣所有政黨能夠有同島一命的覺悟,展現台灣文明的高度,不僅讓台灣走向世界,也讓世界走進台灣。

*作者為加拿大約克大學(York University)副教授,法國歐洲工商管理學院(INSEAD)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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