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要賣不賣的房子:《我的幸福在瑞芳學》選摘(2)

2021-08-06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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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與山夫兩人各自的工作也忙碌了起來,關於移居與尋屋計畫也暫歇;隔年,在一次東北角露營回程的路上,我們刻意繞著山城路徑回臺北,經過老屋出售的牌子仍舊高掛著,情不自禁,又把電話抄錄下來,然後有個念頭告訴自己:「上頭的字挺新鮮的,應該是重新再放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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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支購屋熱線再度被我啟動,電話那頭變成年輕女子的聲音:「喔,我們沒有要賣喔……」

這回換我有點毛了,忍不住抱怨那就不要一直掛著告示,這不是很困擾?於是開啟了我們之間快一小時的漫長對話,女子好奇著我為何想買,聊到我的生活、工作……好似我們就像許久不見的朋友敘舊聊天起來;「其實全家人都希望賣掉,但父親不捨,因為那是當初和大伯一磚一瓦建構起的家……」。

於是,她承諾會幫我再問問父親,給她一週的時間;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心中升起一線希望,但仍舊是忐忑不安的,這種想要卻無法掌握在自己的被動等待,挺煎熬的。

我們都想要掌握著主導權,因為有權柄在身上,我們可以不求於人,人很不一樣卻又很一樣,沒有人真正想去討好任何人,基於所求與所要,人才可能委屈求全。學著等待,是一種學習,這是當時的我根本學不會的;於是我們再度出發,但不敢靠太近,只在附近的船塢仔撥出了那關鍵的一通電話,那頭是陌生的中年女子,這回換屋主太太上場,傳來了好消息:「要賣……」。

確定可以買了,那個當下的心情反而有點弔詭,不由自主的擔心與害怕湧上心頭,真要把僅有的積蓄投入一間破屋?掛上電話,又立即奔向老屋,面對著像鬼屋般的凌亂與不堪,心裡有點反悔退卻,真能把這屋子整理好嗎?買下一間像鬼屋的房子是不是太過瘋狂?

爬上露臺旁的出簷,望向前方的黃金瀑布坐下,更高處是茶壺山,左手望過去是陰陽海,這景色美得難自棄,真要選擇定居這裡了嗎?

海邊、大海、海景、房子。(圖/取自Pixabay)
作者買下在面對大海的房子,望向前方的黃金瀑布,更高處是茶壺山,左手望去則是陰陽海,作者最後選擇定居此地。(圖/取自Pixabay)

這決定終究沒有猶豫太久,新臺幣六十萬要買下我們水湳洞四季的第一個家──夏天。小資如我們,從來沒想過六十萬的現金實體有多少,這裡的房子交易沒法貸款,不能轉帳也不接受支票,於是我帶著一個足以裝下冬季棉被的大袋子去銀行,交給了櫃檯小姐要提領六十萬紙鈔,同時超級緊張到怕被人搶劫;小姐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小姐,六十萬沒這麼多,一個能裝下吐司的紙袋就足足有餘了……」。

於是,帶上現金,我們買下了夏天,無需代書與仲介,因為沒有地契、甚至連證明這房子是誰的所有權文件都沒有,只是憑藉一張手寫的讓渡書,這個看似鬼屋的房產,變成我們的。

附記:那次漫長的電話過後,屋主的女兒對於我這個極欲想買他們家的人特別好奇,這當中居然還與媽媽相約到訪我當時任職的十三行博物館,想見見我這個人,有別於現在臺北人在水湳洞搶房的景況,彼時大家急欲出走往城裡去,我們卻逆向選擇從天龍國出走,連屋主都覺得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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