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那天是他的生日,在他醫院病房窗外,佇立著他的妻子,要為他「慶生」。妻子拿著一隻泰迪熊、幾個紅色氣球與一盒巧克力,還高舉著一張手寫的紙板,寫著:「千萬不要放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幾分鐘之後,43歲的哈維爾.維爾嘉(Javier Vilca)從4樓窗口一躍而下,結束飽受新冠肺炎摧殘的生命,留下哀哀無告的妻子和女兒。新冠肺炎7月8日樹立另一道悲劇性的里程碑──全球累計400萬人染疫死亡,是全球每年死於車禍人數的3倍。儘管許多歐美國家疫苗接種率節節高升,社會生活逐步解封,但許多開發中窮國仍然深陷新冠煉獄,秘魯就是其中之一。
美聯社報導,在秘魯第二大城阿雷奎帕(Arequipa)「昂諾里奧.代爾加多地區醫院」(Hospital Regional Honorio Delgado)自殺的新冠肺炎病患,維爾嘉是第5個。6月24日那天,院內有80名新冠病患,但只有1名專責醫師與3名護理師,病房時臨時闢出,人滿為患,氧氣供應嚴重不足,維爾嘉死前呼吸窘迫。
「他答應我他會撐過去,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的妻子諾艾米(Nohemí Huanacchire)哭著告訴美聯社記者:「他答應我他會撐過去,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維爾嘉生前是廣播電台記者,一家生計艱難,位於阿雷奎帕市郊的房子只蓋好一半,還沒有供電。
新冠疫情上半場,歐美國家是重災區,如今,看看歐洲國家盃(UEFA EURO 2020)、歐洲冠軍聯賽(European Championship)、美國職籃(NBA)萬頭攢動的比賽場館,似乎已預示「後新冠時代」;這些國家的疫苗接種也開始惠及兒童。但是看看南美洲、東南亞許多國家,確診新增率仍然居高不下;非洲疫苗嚴重缺貨,連第一線醫護人員也欠缺保護。
「全球性的問題需要全球性的解決方法」
傳染力更強的Delta變種病毒(Delta variant)從印度出發,已蔓延100個國家,歐美國家也不能倖免,在在提醒世人「自掃門前雪」心態不可能對抗疫情。世界衛生組織(WHO)免疫學專家林斯川德(Ann Lindstrand)說:「我們必須嚴肅面對,這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需要全球性的解決方法。」
在拉丁美洲,每10個人只有1個已完全接種新冠疫苗(fully vaccinated),低接種率讓哥倫比亞、巴西、玻利維亞、烏拉圭等國的疫情無法降溫,目前每日死亡病例佔全球4成。在非洲,一些原本看似逃過一劫的偏遠地區,病例開始直線攀升。
秘魯,全球死亡情況最嚴重的國家
秘魯累計逾207萬人感染、19萬4000人死亡,以它3200萬人的人口規模而言,是全球死亡情況最嚴重的國家。秘魯全國只有2678張加護病床,連在拉丁美洲都是末段班。秘魯疫苗施打狀況不算太糟──每100人施打26劑,10%人口已完全接種,至少還遠高於現階段的台灣,但醫療資源匱乏仍是致命傷。
近來秘魯出現一項新的「全民運動」,人們扛著綠色的氧氣鋼瓶,四處尋找補給,因為氧氣是患病親人的生命憑藉。有些業者發國難財,一口氣將氧氣價格提高為3倍,迫使人們拿出終身積蓄,或者變賣家產。
維爾嘉的遺孀諾艾米說:「他會打電話跟我訴苦,說病患們被遺棄了,沒有人在乎他們。」有一回維爾嘉好不容易得到氧氣治療,特別拍了一張自己戴著氧氣面罩的照片,傳給妻子。諾艾米相信,丈夫的自殺其實是抗議。
印度是另一個「新冠死亡國度」,近來每日死亡人數降到1000左右,但專家普遍認為真數字絕不只如此。在人口7300萬的中央邦(Madhya Pradesh),一位新聞記者調查發現,5月份的整體死亡人數是疫情爆發前平均值的5倍,也是官方新冠死亡數字(2451人)的67倍。
全球30億劑新冠疫苗,不到2%打在開發中國家民眾身上
美聯社指出,目前全球已施打的30億劑新冠疫苗,不到2%是打在開發中國家民眾身上。美國、英國、法國等富國承諾會捐出10億劑,但專家估計全世界需要110億劑。國際特赦(Amnesty International)卡拉馬爾德(Agnes Callemard)批評富國領導人缺乏誠意,她說:「這10億劑的支票只是杯水車薪。」
由世衛與多個國際組織成立、主要為窮國籌措疫苗的COVAX機制,截至目前送出的疫苗還不到1億劑。COVAX主要仰賴印度血清研究所(Serum Institute of India)生產的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疫苗(即AZ疫苗),今年3月起卻被印度政府管制出口,貨源不足的情況雪上加霜。
另一方面,幾個大量接種中國疫苗的國家如塞席爾、智利與巴林,儘管接種率數字漂亮(都超過6成),但疫情卻不見降溫,讓中國疫苗的保護力大受質疑,其他大量使用中國疫苗的國家也惴惴不安。
慈善組織「CARE」主管柯麗(Dora Curry)非常擔心,當德國、法國、美國連兒童都可以接種,窮國更需要疫苗的一般民眾卻還在苦苦等候。柯麗自己有個11歲的女兒,她說:「如果我有辦法把女兒的疫苗送到烏干達,我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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