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大佛普拉斯》與《血觀音》叫好又叫座?原來這兩部片道出台灣人的無盡辛酸

2017-12-11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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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大》片儘管會有說不出的鬱,卻是圓滿自足,一種類似卓別林的風情暗生。圖為第19屆台北電影節開幕片《大佛普拉斯》劇照。(圖/台北電影節提供)

看完《大》片儘管會有說不出的鬱,卻是圓滿自足,一種類似卓別林的風情暗生。圖為第19屆台北電影節開幕片《大佛普拉斯》劇照。(圖/台北電影節提供)

第五十四屆金馬獎已然風光落幕。由於一掃去年中國片全面霸凌台片的陰霾,今年台片可謂大放異彩,其中《大佛普拉斯》(以下簡稱《大》)和《血觀音》(以下簡稱《血》)更是支撐榮耀台灣的雙塔,而兩者都是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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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因兩者都圍繞著宗教,從而牽扯出官商勾結的內幕,而且整個的劇情編派、攝影、音樂風格都迥異於前,所以謂之神片。

《大》如台啤,嗆辣中留有鬱氣,時間因而定格,那是台灣人常有的三聲無奈(無錢、無背景、無感情);《血觀音》則如高梁摻入威士忌,濃郁的後座力猶如黑洞的磁吸,時空不知推移到何種座標。兩片風格差異頗大,但不能因《血》攬得金馬最佳劇情片,就妄斷軒輊高下。倒是兩片各自祭出如來、觀音作為影片的符碼,卻又在宗教聖名下行官商勾結之陰醫,因此兩片都有強烈的瀆神(profanation)氣味

《血觀音》預告截圖(想想論壇)
《血觀音》預告截圖(想想論壇

當代著名的義大利哲學家阿岡本(Giorgio Agamben)就曾這樣描繪:瀆神就意味著打開某種特別形式的玩忽的可能性,而這種玩忽忽視分隔,或者更確切地說,它把分隔置入一種特定的使用之中。阿岡本更強調「從神聖到神聖之外的過渡,也可以借助一種對神聖之物的全然不當的使用(或者,更確切地說,重新使用)來完成:遊戲」。阿岡本還沿引班雅明(Walter Benjamin)之論,針砭資本主義就是一種宗教現象,沒有救贖祇有徹底毀滅一途。

阿岡本談論瀆神現象,既犀利又別開生面;但他指涉的範疇是西方一神論的基督教社會,以及由此衍生的資本主義文化,可台灣混搭了儒釋道佛的民間宗教,以及前/後現代並陳的社會氛圍,其實遠比阿岡本討論的西方社會更華麗喧譁,更堆疊多樣。我的淺見是,儘管《大》和《血》都有瀆神褻佛的用意,但那是台灣的日常,正信佛教固然不會在意,且瀆神本身映照的是更質樸(醜陋)的真實台灣。

依瀆神的視角,《大》有段強烈對比:當大佛送抵法會,政商名流齊聚頌經念佛時,肚財的喪葬儀式僅僅祇有四個人參與。細膩刻畫出小千世界的實情:社會常說公平正義,但在他們生命中並沒有這四個字。畢竟他們連捧飯碗的力氣都沒有,哪裡還有空去說這四個字。片末法會戛然中斷,究為何故?大佛無言無動,祇可意會不可言傳。佛照見眾生的五蘊、苦集滅道,如何渡一切苦厄,決於人而非神佛。看似瀆神,卻見證了無神論佛教的真諦:空。

《大》片的諸角色,一邊是政商名流:斯文其表,獸心其中的佛教工廠店負責人黃啟文(戴立忍飾)、酒色財氣皆沾的高委員(陳以文飾)、敢拿敢給的齷齪副議長劉三城(李永豐飾);另一邊是底層苟活的魯蛇:唯諾畏縮的菜埔(莊益增飾)、樂天自嘲的肚財(陳竹昇飾)、寡言自適的海蟑螂釋迦(張少懷飾)、刁鑽求活的便利商店店員土豆(納豆飾)。但無論貴賤貧富,就是一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渣男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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