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與邱顯智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早早就在期待這一天,但是邱律師到後,他卻突然改主意了,要留在宿舍拒絕參加。因為「還來了兩個記者,他們過一會兒一定會問昨天抗議和接下來定讞的事,我不要去。」這讓我想到一起釀酒時閒聊,阿澤說到過往餘悸猶在「媒體很可怕,因為他們喜歡血腥」。
不等結束,阿澤早早離開,魚麗同仁都在擔心他的狀態。他是一個做事認真講究細節的人,平時把東西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那天做好的紅龜粿卻晾在那裡,這對阿澤來說,非常失准。
終於等到無罪定讞的消息,我已經離開台中,阿澤在臺北。對這個期待已久的消息我倒沒什麼反應,也許因為等待的過程太長,中間的起伏跌宕又太多,這顆小小的心已經不堪負荷,喜與樂都激不起太大波紋。那一天,太陽照樣升起我照樣釀酒魚麗照常供餐。在我們小小的群組裡給阿澤送上祝福,也送上期待:「身體自由是宣判給的,精神自由是自己贏得的,相信你!」那個晚上,魚麗同仁在我們的群組裡上傳了巨大一堆照片,我這段時間在魚麗各種吃喝玩樂都被紀錄在案,不僅有釀酒煮果醬包餃子橘子紅茶等經典曲目,還有做炒豆腐做蛋餃拔絲地瓜共學山東菜,其中一張我在第一節釀酒課上磨刀霍霍向鏡頭,似乎在說:「當心拿刀削你!」我立即用來威脅淞荷:樓上糖漬的酒泥要記得收哦,不然,嘿嘿!
在魚麗待得久了,最最喜歡的地方,既不是我們一起品酒開會的寬大一號桌,也不是我們擠在一起嘗試拔絲地瓜做山東蛋捲的小廚房,而是我與阿澤一起處理一百多顆柳丁和大包柚子的工作裡,工作室裡有寬大的製作間,不僅各種工具齊全、配料應有盡有,更重要的是,滿屋子都是自製食材,自己動手蜜出來的各種梅各種李,做成的各種醬。魚麗的每一道美味後面都有一個吹毛求疵的故事,餐廳裡吃到的每一種好味道都其來有自,魚麗的招牌是各種功夫菜,在餐桌上體會美味的時間以小時計,廚房裡的功夫一赽做飯以天計,而這裡的果子都是每年一收,要以年為單位,甚至,每一種果子都是固定的生產來源,連著多年友善耕作經驗和雙方的合作信任關係是經年累月,喜歡這樣的地方散發出來的味道,這才是功夫菜後面真正的功夫。
當然嘍,如今這裡也加入了我的貢獻,各種水果酒和糯米甜酒柳丁醬橘子醬,還有各類釀酒後水果的糖漬加工品。
差點兒忘記說,用柳丁泥煮出來的果醬細膩爽滑,好吃到哭。
魚麗把寶貴的最後一瓶柳丁醬送給了我,並委託我帶給良絮共用。嘿嘿但是她們不知道山東有句老話,「狗窩裡留不住肉包子」——我手裡怎麼可能留得住這麼好吃的柳丁醬呢?
對不住了良恕,有朝一日我當面做給你吃我們再一報還一報好啦。
*作者為自由作家、紀錄片獨立製片人。著有《一切從改變自己開始》、《行動改變生存--改變我們生活的民間力量》、《可操作的民主》等著作;先後建立了「北京手牽手文化交流中心」、「泰安愛藝文化發展中心」等公益組織,發起了「北京水源保護基金會飲水思源愛藝文化基金」。最新作品《敵人是怎樣煉成的?沒有權利沈默的中國人》(時報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