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者觀點與現實的落差,正是金融市場的特色:《索羅斯談索羅斯》選摘

2021-05-12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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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的核心思想,當然還有非常多的衍生理論。對其他人而言,這套理論或許不重要,對我來說卻超級無敵重要,所有其他事情都是這套核心思想的延伸。我也有注意到自己對世界的想法很多地方都和主流思想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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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主流思想是金融市場正處在均衡點(equilibrium),當然,因為市場並不完美,所以也會出現分歧的情況,但這些分歧本質上都屬於隨機漫步事件,通常會被其他隨機事件修正。這個想法的依據是對牛頓物理理論的錯誤類比。

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在我看來,那些分歧本來就存在於我們不完美的理解當中。參與者的觀點和實際狀況間的落差,正是金融市場的特色。有時候可以忽略,其他時候則必須把那些落差納入考慮,才有辦法真正了解事件的發展進程。

可以舉幾個金融市場中的實例嗎?

這種歧異通常會以盛/衰時序(boom/bust sequence)的形式體現出來,但也有例外。盛/衰時序不具對稱性,會慢慢加速,最後的高潮是災難性反轉。

我在《金融煉金術》中討論了幾個案例,像是1960年代的企業集團風潮、不動產投資信託(Real Estate Investment Trusts)的經典案例,還有1970年代的超級國際借貸榮景,最終導致1982年的墨西哥危機。我針對自由浮動匯率提出了一套理論,就是自由浮動的匯率通常會走向極端,不過極端狀況一般而言會比較對稱。我也討論了幾個較為複雜的例子,例如:1980年代的槓桿收購與併購潮。在上述所有例子中,都存在主流偏見與主流趨勢之間的反射性互動。重點在於那些例子某些層面上來說都非常特別。在任何事件序列中,其實都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不會出現那麼明顯的反射性互動。

在《金融煉金術》中,我這一點講得不夠清楚。我用反射性這個詞,同時形容雙向互動與允許那類互動發生的事件結構。我現在還是採用相同的說法,但希望我已經充分說明了我的觀點,也就是反射性互動是偶發的,反射性結構則是永久的。

看似正常的情況中,思維與現實之間並沒有顯著差距,也存在一些將它們拉近的力量,部分原因是人類會從經驗中學習,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人類其實可以按照自己的慾望來改變並形塑社會情況。我把這種狀況稱為「接近均衡的狀況」(near-equilibrium conditions)。

但也有一些其他的情況是眾人的思維與實際情況相去甚遠,而且毫無相互靠攏的傾向。我把那些情況稱為「遠不及均衡的狀況」(far-from-equilibrium conditions)。遠不及均衡的狀況可以分為2類,第1類是動態不均衡(dynamic disequilibrium),也就是說主流偏見與主流趨勢相互加強彼此的力度,直到兩者間的差距大到引發災難性崩解。還有另一種類型是靜態不均衡(static disequilibrium),只是在金融市場上非常少見。靜態不均衡的特色是思維模式極為僵化、遵從教條,社會也非常僵化,兩者都不動如山,於是教條與現實的距離始終非常遙遠。事實上,只要現實出現改變,不管變動速度有多緩慢,教條不跟隨那些變動調整的話,思維與現實的距離就會進一步拉遠。這種狀況可能會持續非常長的時間。舉個我們耳熟能詳的例子,就像是蘇聯(Soviet Union)。相反地,蘇維埃體系(Soviet system)的解體則可以被視為動態不均衡的例子。

我們或許可以把動態與靜態不均衡想成是2個極端,接近均衡的狀況則介於兩者之間。我喜歡把這3種事態比擬為水在自然界中的3態:液態水、冰、水蒸氣。那3種狀態的特質非常不同,水在3種狀態下的反應方式也很不一樣。思維參與者也是一樣的狀況。在我們視為常態的情況下,被我稱為反射性的雙向回饋機制不是很重要,甚至可以忽略。但是當狀況開始接近或是已經達到遠不及均衡的狀況,反射性就變得非常重要,我們也會看到盛/衰時序出現。

20210423-《索羅斯談索羅斯:走在趨勢之前的傳奇投資大師》書封。(堡壘文化)
《索羅斯談索羅斯:走在趨勢之前的傳奇投資大師》書封。(堡壘文化)

*作者喬治 · 索羅斯(George Soros),美籍猶太人,1930年生於匈牙利布達佩斯,現居於紐約市。集貨幣與股票投資者、基金經理人、進步主義政治及社會運動家、哲學家、慈善家等身分於一身。《彭博商業周刊》譽為「市場驅動者」,《紐約時報》推崇他為「金融界超級巨星」;他則自詡為「哲學的金融家」與「無國界的政治家」。本文選自作者著作《索羅斯談索羅斯:走在趨勢之前的傳奇投資大師》(堡壘文化)

[1] [譯註]此處索羅斯用數學函數解釋參與者的認知與現實相互影響的反射性概念。詳情可參考《金融煉金術》新版導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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