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峰會最敏感議題是台海安全!日本夾縫中處境微妙:既要配合美國,不想觸怒中國

2021-04-1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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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5日,日本首相菅義偉飛抵美國華府,進行訪問。(AP)

2021年4月15日,日本首相菅義偉飛抵美國華府,進行訪問。(AP)

美日峰會4月16日於美國白宮登場。日本首相菅義偉成為拜登任內第一位受邀訪問華府的外國領袖。分析人士指出,從3月份美國國安高層的亞洲之行,到眾所矚目的美日2+2會談,一連串的鋪墊顯示出,亞洲已經成為拜登外交政策的重點,而日本是美國的關鍵盟友,美日同盟自然成為印太安全最重要的基石。對於日本,美國自然有許多期待,其中又以台海議題最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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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日媒報道,會談中將商議台灣海峽情勢,而雙方政府已在商議是否將其寫入將於會談後發表的雙方共同聲明。如果成真,這將會是繼1969年時任日本首相佐藤榮作與美國已故總統尼克森所簽署的聯合聲明之後,睽違了半個世紀的首度涉台聲明。1969年會談的聯合聲明中明指出,維持台灣的和平與安定,對日本安全極為重要。

之後,由於 1972年日中建交,日本在 1972年「中日建交公報」(又稱「日中共同聲明」) 中,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並從此避免在日美領袖會談的共同聲明中提及台海議題。

維持台灣的和平與安定,對日本安全極為重要

自從2012年習近平成為國家主席以來,中國政府在台灣海峽的軍事動作愈發升級。隨著中國近幾個月來海空軍事行動日漸頻繁,東京也更加緊張。今年 3月美日2+2會談中,雙方即強調「維持台灣海峽和平穩定的重要性」。對此,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中國權力計畫主任葛來儀(Bonnie Glaser)指出,此句闡述對一向視台灣為敏感議題的日本已經是重要一步,顯示美日同盟對中國施壓台灣的關切,同時也為日美峰會討論台海議題定下基調。

趕在美日峰會舉辦之前,北京亦是動作連連。中共軍機自4月3日起至13日連續11天出動干擾台海,光是 4月12日便有25架共機侵犯台灣西南防空識別區(ADIZ)。一名資深美國官員在3月份對英國金融時報說,美國擔心北京真動了奪取台灣的念頭。

對此,據金融時報在4月14日的報道說,拜登政府正在敦促菅義偉內閣發布聯合聲明,公開表達對台灣的支持立場。然而「台灣」向來是中國的敏感神經,菅義偉要如何處理美國的期待呢?

要達到美國的期望,又不能太刺激中國

中山大學日本研究中心主任郭育仁在接受美國之音的采訪時說:「有關台海的部分 美國和日本在協商會有相當的難度。因為到目前為止,日本並不想對中國有太刺激的言行舉止。所以,我覺得這會反映在4月16日菅義偉和拜登共同聲明中的措辭中,我的觀察是,日本和美國對於這措辭,尤其是對日本來講非常重要。這個措辭必須同時達到對美國期望,又同時日本不會太刺激中國。」

不過,日本對於應該在聲明中如何提及台灣,依然有不少顧慮。

郭育仁談及一個有趣的現象。在美日2+2會談之後,日本防相和外相對中國措辭明顯強硬。相比之下,首相菅義偉本人卻毫無刺激中國的發言。郭育仁解釋說:「其實美中現在的態勢對日本是最舒服的,它的盟國美國是緊縮對中政策,可是中國對美國是好談判的。這種狀態下日本政經分離是很正常的。美日峰會對日本來講頭痛的是措辭,尤其涵蓋台海的部分對中日關係來講是禁區,所以如果日本讓美國拖著走,在共同聲明中對台海 (或台灣) 很明確地講,那中日關係就會倒退到2012年安倍上台的時候。」

日本對中經濟依賴仍無解

日本向來對公開台灣相關國安議題十分慎重,不與北京正面衝突。縱使日中在尖閣列島(中國稱釣魚島)的領土爭議始終未了,日本經濟依然非常依賴中國。華府智庫威爾遜中心 (Wilson Center) 亞洲計畫副主任後藤志保子(Shihoko Goto)對美國之音說:「美國期待日本未來在對抗中國的問題上並肩作戰,但美日在對於『中國威脅』的認知與處理方式存在極大的落差。如同其它亞洲國家,中國是其最大的貿易夥伴,尤其是日本商界對於與中國敵對的聲明非常顧忌,因為這可能導致象中國對待澳洲一樣的經濟脅迫。」

自從新冠病毒爆發以來,日本疫情遲遲未見好轉,甚至進入第四波大流行。嚴峻的疫情不僅嚴重衝擊日本經濟,而且使菅內閣的支持率一路下滑。另外,硬著頭皮辦的東京奧運也危機重重。這對於10月即將面臨眾議院選舉的菅義偉,無疑是最大的擔憂。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學者王尊彥亦對美國之音說:「對菅內閣來說,中國仍是日本經濟復蘇的重要希望,萬一真的惹惱北京像制裁澳洲那樣對日本下重手,菅義偉今年的選舉可就更危險了。雖然希望藉由峰會的外交秀補回內政失分,但菅義偉顯然希望保留空間,在中國議題上將軍事安全與經濟分開處理。」

後藤志保子也說:「對於中國的威脅,日本內部目前意見不一,菅義偉身邊的外交與經濟專家看法不同。經濟專家認為,美日2+2聲明中提到台灣,已經刺激了北京;若在峰會再提台灣,肯定把北京逼急了,以經濟制裁日本。外交專家則認為,峰會聲明再提台海,能更強調強化美日同盟,而美日2+2聲明提及台灣後,北京的反應完全在日本可承受範圍,不須多慮。」在分析人士看來,菅義偉這次在聲明中是否提台海,又如何謹慎措辭,是個非常燒腦的問題。

安全與經濟分開處理?日本夾縫中處境微妙

分析人士認為,隨著中國的擴張野心與威嚇行為日益增強,以及北京對華府的判斷失準,美國已開始討論是否應該對台海防禦做出更清晰的承諾,其中很大原因是為了降低因中國誤判而導致不必要的開戰風險。

4月11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表示「任何人試圖以武力改變現狀將是一個嚴重錯誤」,強調美國長期遵照台灣關係法的承諾,維持西太平洋和平安全,並有義務確保台灣有能力自我防衛。

在外交層面,美國國務院在4月9日發布最新對台交往準則,新的指導方針將允許美國官員在會晤台灣官員時有更多自由空間。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表示中方堅決反對,並向美國提出嚴正交涉,甚至奉勸美方「不要在台灣問題上玩火」,喊出「立即停止任何形式的美台官方往來」。即便如此,拜登依然派遣前美國聯邦參議員陶德 (Chris Dodd)和兩位前副國務卿在4月13日訪台,慶祝《台灣關係法》42週年,層級較以往大幅提高。

郭育仁指出:「美國第一要求日本在南海地區的自由航行的行動要有具體一致的作法。因目前為止日本並未正式參與美軍在南海的軍演。」他表示,目前日本是在中東的常態性聯合國維和任務,艦隊往來中東時,在南中國海水域附近順便與沿岸國作單次軍演。「美國當然希望日本作為盟國,當美軍在亞太 (印太) 地區水域有行動時支持或加入。」

但站在日本的角度,它絕對會擔心作出實質行動的承諾,又將挑動中國的敏感神經。後藤志保子說:「日本曾擔心,相較於川普,拜登會對中國持溫和態度,現在證明並非如此。這就導致拜登政府也將期待日本在美日安保上做出更多貢獻,不僅在財政上,而且在軍事方面也要有具體配合行動。日本認同美國兌現其保護台灣的承諾,贊同美國維持兩岸現狀的目標。但與此同時,日本更加擔心北京如何詮釋美國的言論和行動,以及是否判斷美國有意在『維持現狀』這一點上踩紅線。這將導致日本在台海安全是否納入聲明時非常緊張。」

後藤志保子還提到關於台灣的民主,傳統上人權不是日本推動外交政策的重點,只是近來為了配合美國而有些被動發言。特別是在王毅於4月6日要求日本不要把手伸得太長時,必然讓日本對於以人權角度論及台灣再三考慮。

提不提「台海安全」都有事

那麼究竟將「台海安全」寫入共同聲明中,會對美日在台海實際的軍事合作有多少影響呢? 分析人士認為,事實上,無論是以戰略位置,或是以半導體供應鏈的重要性來看,美日都必須共同維護台海安全,避免中國武力犯台。

王尊彥表示,無論峰會的共同聲明是否會提及台海議題,以及如何措辭,都不會減少台灣在印太安全的戰略重要地位。在美日2+2共同聲明中,台海安全的重要性已經定調,這次峰會強調與否都不會影響到日益緊密的台美關係,或是減少日本對台海的高度關注。

王尊彥認為,峰會中討論台海問題,對美日以至於整個印太地區都十分重要。台灣目前正處在美國「拉幫結伙」對抗中國的安全網中。至於最後拜登和菅義偉的聯合聲明中,究竟是明確美日關切台海安全,還是體諒日本立場,僅更模糊地表達關切周邊海域有事,都不會改變美日2+2+聲明已確立的美日同盟維護台海安全方向。

對此,台灣外交部北美司司長徐佑典亦在4月13日公開表示,基於美日在2+2會議時關切台海情勢,外交部將持續透過駐美代表處密切注意峰會對台海議題的陳述。他說:「未來我們也會繼續跟美日合作,確保台海周邊的和平跟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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