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不多,聲音也很低,這樣的話,經她的口說出來,低低的聲音在寒夜裡聽來句句驚心。
我,同樣也是捨不得。
亂入與必然
走進恒春、遇上竹塹的事情,是偶然,但參與其中,是必然,不是這件事,也會有別的。因為我歸根結底的社會關注在、付諸行動的行動者物質在,對公共生活的關注和參與幾乎已是本能。
看似恒春遙遠,竹塹與我沒有關係,但事關公共生活社會參與,其實分不得你我。投入到保護竹塹的事情中,把對這個問題的關注付諸行動,某種程度上幫我在一個新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
作為一個經歷了政治打壓的中國人,說到土地抗爭和社會參與,難免對臺灣帶有很多先入為主的美好期待,我也在屏東看到了一些成功案例,但當自己投入其中的時候也發現,抗爭者除了要面對政治怠惰、資本霸淩、立法不公,還有社會組織的缺位。與竹塹有關的土地抗爭以全面拆除做結,大大出人意料,從圖中很清楚看到,被劃重劃區的只是紅色的三解地帶區區131坪,但一片歷史建築文化遺存卻在社會呼籲之下被拆成這樣,在當下臺灣,讓人看到權力縱容之下資本對事關公平社會抗爭的碾壓。就算是在臺灣,發聲抗爭尚且如此,如果什麼都不做聽之任之,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春天發生了很多事情,3月19日,聽到臺灣人李明哲在珠海失蹤的消息。此前看到一句話:「歐盟的成立拉高了整個歐洲的水準,而中國的崛起拉低了世界的水準」。作為一個中國人,實在無法把這句話當成笑話聽。中國每天都在改變這個世界,有一種恐懼,讓人躲無可躲。「這不是中國人香港人才要面對的問題,也是臺灣人、所有人的。」
七月走入宜蘭,原本緣於土地對自己的吸引,久聞賴青松與「穀東俱樂部」,必須承認,在這片土地上遇到「開放社群」純屬意外,讓人驚豔的意外。
我素來關注組織形態,磕磕絆絆做了很多實驗,但都是在既有組織形態框框之內,新的組織形態是可能的嗎?如何可能?
開放社群的組織形態是「扁平結構+直接民主」,這種前瞻組織形態產生於網路世界、虛擬社群,但在現實生活中「落地成活率」極低,此前看到的例子多與互聯網創業有關,離互聯網越遠成活率越低,開放社群在傳統產業中的運用幾乎為零。
在宜蘭深溝遇到的不只是一群友善土地的小農,我看到了自2000年起由賴青松進入深溝村務農開啟的開放社群的形成脈絡、以及「用開放社群理念培育新農」的「倆佰甲」,這是開放社群在現實生活中的實踐。組織的組織化,是我一直高度關注的議題。開放社群這種未來組織形態、這種組織的組織化建立在小農經濟基礎上,是一種很有臺灣特色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