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忠偉觀點:鯨魚─「光之使者」與減緩地球暖化的「保育尖兵」

2021-04-11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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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指出,現代鯨魚除了遭受人類的獵捕威脅外,日趨惡化的海洋汙染與溫室效應也對鯨魚產生重大影響。(取自georgwolf@Unsplash)

筆者指出,現代鯨魚除了遭受人類的獵捕威脅外,日趨惡化的海洋汙染與溫室效應也對鯨魚產生重大影響。(取自georgwolf@Unsplash)

1860年在倫敦的Metropolitan Gas Act(大都會煤氣協議)首次嘗試要定義蠟燭的亮度(燭光/candlepower/cd)時就是用抹香鯨腦油所製作的蠟燭:「重量6分之1磅(約76公克)純的鯨腦油蠟燭在每小時燒120格(grain,約7.8公克)所發出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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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燭光亮度在之後被重新定義了好幾次,但是這鯨腦油蠟燭還是和最新的亮度單位(Candela/坎德拉)相去不遠:1「鯨腦油」燭光約為0.981坎德拉。(註一)

電燈發明之前的最重要照明燃料~鯨油

1875年,全世界第一座直流電發電廠在法國巴黎正式啟用。1879年愛迪生將電燈商業化。而在此之前,近代西方國家使用的照明燃料主要有2種:各類動植物油脂和煤氣(Coal gas,指的是乾餾煤炭所得到的作為燃料的氣體,其主要成分是氫、甲烷、乙烯、一氧化碳、石腦油等)。但煤氣燈使用成本高,第一步就是要先建造一座煤氣廠、之後再鋪設輸氣管道,所以在起步階段,各項支出費用非常昂貴。而用鯨魚皮下組織、內臟低溫熬煮得來、富含蠟質的鯨油(Whale oil)—憑著燃燒狀態好、亮度高、無異味、無煙的特點,曾一度成為西方國家夜間照明燃油的主要來源,尤其是為因應國際航運的發達,海岸燈塔更需要使用高質量的鯨油來做為點燈燃料之用,也使得19世紀初到中葉,捕鯨業已緊接著—紡織業、動力系統、鋼鐵工業、機器製造產業成為美國的第5大產業。(註二)除了使用鯨油來點燈照明外,在現代化學與製藥工業尚未建立之前,由鯨類所衍生的各類產品有肥皂、護膚品、化妝品、藥膏、各式機械用品的潤滑油,埃里克․傑․多林(Eric Jay Dolin)在《利維坦:美國捕鯨史》一書中就指出:鯨油「基本上是工業革命的潤滑劑」。(註三)事實上一直到1982年全世界禁止捕鯨之前,許多太空航行精密儀器的潤滑油,還是使用從抹香鯨身上取來的油所製成的。(註四)

另外鯨魚分成2大類,鬚鯨(包括:藍鯨、長鬚鯨、大翅鯨、灰鯨、露脊鯨等)和齒鯨(包括:抹香鯨、喙鯨、淡水豚、海豚、鼠海豚、獨角鯨等)。鬚鯨沒有牙齒,使用鯨鬚濾食是牠們的攝食方式。而擁有良好的彈性和強度的鯨鬚(鯨鬚只存在鬚鯨的嘴裡,是從上顎牙齦黏膜演化而來,由一塊塊的鯨鬚板組成,主要成分是與動物指甲相同的角蛋白),可以成為女性束腰或緊身胸衣的骨架、或做成—鞭子、彈簧、醫生也利用鯨鬚來固定骨折患者的斷肢,具有輕薄、彈性高、可塑性強等特點的鯨骨則可以用於製作服飾、傘骨、拐杖等商品。因此到1846年前後,美國有近一半的漁船從事捕鯨業,而當時全世界900艘捕鯨船中有735艘是美國人的,(註五)單單以1755年發祥於麻塞諸塞洲貝德福特(Bedford)的捕鯨船隊,在1857年時就已達到329艘的空前紀錄。(註六)

美國人為了捕鯨~卻意外催生日本的明治維新隨著大西洋漁業資源的逐漸枯竭,歐美各國補鯨的海域也不斷的往太平洋地區延伸,為了替這些捕鯨船尋求可以補給淡水、食物和油料、甚至讓船員休息的補給中繼站。1853年7月8日,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馬修․派里(Matthew Perry,1794~1858)率領4艘戰艦,強行駛入德川幕府咽喉要地江戶灣。在船堅砲利的威脅下,日本與美國在1854年3月31日簽訂了《神奈川條約(Kanagawa Treaty,又稱:日美和親條約)》,也就是說幕府接受了佩里的要求:救助美國的船員和漁民,給美國的捕鯨船提供食物、淡水以及燃料補給,開放貿易港口,這就是當年促使日本開國的「黑船事件」,但卻意外間接促使了日本的明治維新。(註七)

美國人為了捕鯨~卻意外催生日本的明治維新

隨著大西洋漁業資源的逐漸枯竭,歐美各國補鯨的海域也不斷的往太平洋地區延伸,為了替這些捕鯨船尋求可以補給淡水、食物和油料、甚至讓船員休息的補給中繼站。1853年7月8日,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馬修․派里(Matthew Perry,1794~1858)率領4艘戰艦,強行駛入德川幕府咽喉要地江戶灣。在船堅砲利的威脅下,日本與美國在1854年3月31日簽訂了《神奈川條約(Kanagawa Treaty,又稱:日美和親條約)》,也就是說幕府接受了佩里的要求:救助美國的船員和漁民,給美國的捕鯨船提供食物、淡水以及燃料補給,開放貿易港口,這就是當年促使日本開國的「黑船事件」,但卻意外間接促使了日本的明治維新。(註七)

與歐美在17至19世紀時,捕鯨是為了取鯨油做為商業用途不同。日本古代的捕鯨紀錄,最早可以推算到繩文與彌生時代,當時日本人捕鯨的目的只是單純的為了食用而已,而含有豐富維生素C的鯨脂與鯨肉,也是許多高緯度住民非常重要的營養來源。但近年來由於日本過度捕撈鯨魚,目前已造成部分鯨魚出現絕種的危機,在國際社會的施壓下,位於荷蘭海牙的國際法庭在2014年3月就宣布日本人所堅稱的「科學捕鯨(科研捕鯨)」是非法行為,隨後日本政府也不得不宣布取消當年度的南極捕鯨計畫。但日本政府仍然核准了2015 年的南冰洋的「科學捕鯨」計畫。

20210319-由江戶時代晚期的知名畫師葛飾北齋(本名中島時太郎,1760~1849)所畫捕鯨浮世繪。(取自維基百科)
由江戶時代晚期的知名畫師葛飾北齋(本名中島時太郎,1760~1849)所畫捕鯨浮世繪。(取自維基百科)

日本捕鯨加速了鯨魚的滅絕

日據時期立於鵝鑾鼻神社前的長鬚鯨下顎骨鳥居(漢文寫的是「華表」)。整座鳥居是由東洋補鯨會社捐獻的長鬚鯨骨頭製作而成的,也是台灣唯一的鯨骨鳥居。在清代的文獻紀錄當中,可以找到那時台灣沿海的居民,會把擱淺的大型鯨魚油脂取下,作為燈油使用的記載。而鯨魚肉則是被割取分食,剩下的鯨魚骨頭,則是被拿去當成造屋、架橋的材料,但這些主要仍限於擱淺上岸的鯨魚。實際上台灣的捕鯨事業是在日本據台之後的1913年後才逐步建立起來的,台灣光復之後,部分漁民仍保留捕鯨相關的漁產作業,直到1980年代受到世界鯨豚保育意識之影響,以及美國在台協會(AIT-American Institute in Taiwan)的壓力,不得不在1981年終止了捕鯨業。鵝鑾鼻神社於1929年(昭和4年)落成,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遭美軍炸毀,現址已改建為高雄關稅局員工訓練中心。

「國際捕鯨委員會(IWC-International Whaling Commission)」成立於1948年,日本是在1951年加入。該委員會最初由世界捕鯨國家組成,但隨著反捕鯨成員國的增加,「國際捕鯨委員會」於1982年7月23日—以25票對7票通過了《禁止商業捕鯨公約》(另有5票棄權),公約要求自1986年開始,全世界禁止商業捕鯨行為。在當時—日本、挪威、秘魯、蘇聯(後來的俄羅斯)以公約內容缺乏科學根據為由表示反對,隨後巴西、韓國以及冰島等國亦表示反對立場。

不過,公約並未限制以科學研究(科研)為目的捕鯨行動。日本就利用這一漏洞,以科研為由繼續捕撈鯨魚,捕獲之後的鯨肉並沒有轉為科研活動而是被製成食品後在日本公開販售。當然日本進行科研捕鯨活動時,也不斷的以各種方式向「國際捕鯨委員會」尋求解除捕鯨之禁令。在日本民主黨(2016年與維新黨合併成民進黨)執政時期擔任外相的岡田克就曾公開對國際社會喊話,各國應當相互尊重各自的飲食文化。

20210319-20世紀60年代日本水產公司印製的海報《鯨魚是非常有用的》。(埃里克․傑․多林:《利維坦:美國捕鯨史》,作者提供)
20世紀60年代日本水產公司印製的海報《鯨魚是非常有用的》。(埃里克․傑․多林:《利維坦:美國捕鯨史》,作者提供)

隨著捕鯨禁令實施超過30年,日本認為,海洋中鯨魚群(此處的「鯨」指的不只是鯨魚,而是指被分類在鯨下目(Cetacea)之中的所有動物,包含許多種類的鯨魚、海豚與鼠海豚)數量已然恢復,應能允許重啟捕撈。因此日本在2018年底,宣佈退出「國際捕鯨委員會」,水產廳在2019年7月1日(週一)正式對外宣布在其專屬經濟海域(EEZ)與領海內重啟商業捕鯨活動,並把截至12月底的商業捕鯨配額定為227頭,其中包括52隻小鬚鯨、150隻布氏鯨和25隻塞鯨。只是在恢復商業捕鯨活動之後,日本就不能繼續其在南極所進行的掛羊頭賣狗肉的「科學捕鯨(科研捕鯨)」行動。除日本外,世界另外2個主要捕鯨國家—冰島和挪威,則是一直公開抵制《禁止商業捕鯨公約》。

20210319-2015年日本捕鯨的配額。(作者提供)
2015年日本捕鯨的配額。(作者提供)

保護鯨魚有助於減緩地球的「溫室效應」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助理總監查米(Ralph Chami)、研究分析師歐圖森(Sena Oztosun)、聖母大學門多薩商學院榮譽退休教授寇席馬諾(Thomas Cosimano)和杜克大學經濟學實務教授富倫坎普(Connel Fullenkamp)等多位專家學者的聯合研究指出—鯨魚可以使海中浮游植物倍數增加,這是因為鯨魚的排遺(尿液以及糞便)含有各種浮游植物(Phytoplankton,通常浮游植物就是指浮游藻類)生長所需的重要養分,尤其是磷、鐵和氮。根據估算(均為假設),這些微小的浮游植物可捕獲370億公噸的二氧化碳,並產生大氣中50%的氧氣—相對的有「地球之肺」之稱的南美亞馬遜森林供給地球的氧氣百分比大約只有6~9%,甚至更少。那是因為樹木雖然會吸收二氧化碳、吐出氧氣,但在夜晚或秋冬季節,也會吸收氧氣,釋放二氧化碳。因此亞馬遜雨林所產生的氧氣,有一半都在夜間被吸收回去(註八)—這相當於1.7兆棵樹、4個亞馬遜森林,或者美國巨杉國家公園(Sequoia National Park,或譯為:美洲杉國家公園、紅杉國家公園,位於加州內華達山脈內)和州立公園所有樹木每年吸收的二氧化碳量的70倍。而海上的浮游植物越多,碳捕獲量就越多。另外大鯨魚們可以將碳積存在富含脂肪與蛋白質的體內,因此每一隻鯨魚都像棵會游泳的樹木一樣,累積著數以公噸計的碳。美國佛蒙特大學(The University of Vermont)保育生物學家喬.羅曼(Joe Roman)表示:平均每頭鯨魚屍體可封存至少30公噸的碳(相對的,一棵大樹每年僅能吸收21.77公斤的二氧化碳)。最重要的是,當鯨魚死後沉入海底(這被稱為:「鯨落」/whale fall),還能將這些碳存放在海洋下數百年之久,可謂名符其實的碳匯(carbon sink),而這些沉入海底的鯨魚屍體還能成為海床生態的重要養分。

根據這項研究的推算,如果能讓海中的鯨魚恢復到工業捕鯨前之400萬至500萬頭(今日(2019年)僅略多於130萬頭)的數量,大鯨魚們每年可以捕捉15億4000萬公噸的二氧化碳,這可比巴西一整年的碳排放量還要更多。(註九)此外若是再加上現代鯨魚所能帶來的其他經濟貢獻(如漁業發展和生態旅遊)的今日價值,保守估計,就大型鯨魚的各種活動來看,平均一隻大鯨魚的價值超過200萬美元,乘以目前的大鯨數量,總價值超過1兆美元。(註十)也就是說,加強保護鯨魚免受人為威脅,對人類、地球乃至鯨魚自身是都有好處的。科學家推算,單單20世紀,人類就至少捕殺了280萬頭鯨魚,某些物種,像是藍鯨,就只剩下過去的3%左右。要不是石油取代鯨油成為照明的主要能源,鯨魚可能早就滅絕!

海水污染不但汙染鯨魚、也傷害了鯨魚的生存

但現代鯨魚除了遭受人類的獵捕威脅外,日趨惡化的海洋汙染與溫室效應也對鯨魚產生重大影響,例如鉻—鉻分為三價鉻與六價鉻,其中三價鉻是人體必需營養素,但六價鉻則具有毒性—也就是說攝食過多的六價鉻可能損傷人類的生殖系統與致癌,同樣的對鯨魚也一樣。除了鉻之外,鯨魚肉中還含有多氯聯苯、 鎘、鋁、鉻、鉛、銀、汞和鈦等有害物質,這些毒素的累積一樣會造成鯨魚生病、罹癌,甚至不孕,當然更不適合人類食用,因為單單吃下含汞的肉品便會使兒童發育遲緩、或罹患癌症。而溫室效應,不但使得兩極的冰層快速崩解融化,除了讓北極熊陷入滅絕的危機外,也會導致在北極活動的弓頭鯨中不能適應融冰而大量死亡。也就是說,鯨魚已經成為地球環保的另類指標,如何讓牠免受人為威脅而正常繁衍成長,恐怕才是未來人類社會應該嚴加思考的重要環境議題。

20210319-1861年4月刊登於美國《名利場》(Vanity Fair,又譯為:《浮華世界》)雜誌上的一幅漫畫。(筆者提供)
1861年4月刊登於美國《名利場》(Vanity Fair,又譯為:《浮華世界》)雜誌上的一幅漫畫。(筆者提供)

1861年4月刊登於美國《名利場》(Vanity Fair,又譯為:《浮華世界》)雜誌上的一幅漫畫—鯨魚為賓夕法尼亞州的台塔斯維爾(Titusville,位於賓夕凡尼亞州西北)發現油井舉辦盛大的慶祝酒會。大約在1850年以後,隨著海裡鯨魚數量逐漸減少,尋找鯨魚更耗時、更艱鉅、所耗費的成本也更高,光1820年到1860年,鯨魚售價便足足漲了將近10倍,而南北戰爭期間,主要為北方所有的鯨漁船為了怕遭到南方巡邏艦扣押,乾脆躲在港口不出海作業。戰爭期間,北方為了封鎖查爾斯頓(Charleston)和薩凡納(Savannah)的港口,購買了40艘的舊捕鯨船,並將它們裝滿石頭沉入海中,這使得捕鯨船隊的數量即使撐過戰爭的破壞,能夠留下來的,也只剩下一小部分而已,(註十一)因此人們亟需尋找一種可以取代鯨油的新能源。一般來說,一次為期3年捕鯨作業最多可帶來400桶的鯨油,而一口油井的日產量就達到3000桶。此後,捕鯨業一落千丈。

後記:

地球上到底有多少碳?

經過全球數十個國家的1,000多名地質科學家的精確計算,整個地球碳元素(主要為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總量,約為18.5億吉噸(1吉噸等於10億噸)。這其中絕大部分碳被深深地埋在地下,地表部分(包括海洋、土壤和大氣層)含有的碳總量僅為4.35萬吉噸,在地球總碳量中的比重極小。

所有地表碳當中,埋藏在海底深處的碳約為3.7萬吉噸,約占85.1%;海洋生物沉積物中的碳總量為3,000吉噸,約占6.9%;陸地生態系統中的總碳量約為2,000吉噸,約占4.6%;海洋表層中含有的碳約為900吉噸,約占2%;大氣層中含有的碳總量為590吉噸,僅占地表碳總量的1.4%。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腳下的地球活像一枚定時炸彈,隱藏著巨大的風險。幸虧地球上有碳迴圈,把地球大氣層中的碳總量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水準上,生命才得以延續至今。碳循環的細節相當複雜,首先,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因光合作用進入生物的身體,其中的一部分生物碳隨著海洋生物的屍體沉入海底,再因板塊運動而被埋入地下。其次,埋在地下的碳由於地質運動被重新翻到地表,然後隨著火山噴發被重新釋放到大氣層中,供植物吸收利用。地球的大氣溫度之所以能夠保持相對穩定,主要原因就是,最近這5億年來,地球的地質活動相對穩定,使得每年通過火山噴發而釋放到大氣層中的碳維持在2.8億噸~3.6億噸的水準上,正好和沉入地下的生物碳的總量差不多。

地質研究顯示,在過去這5億年的時間裡,地球的碳迴圈平衡曾經遭到5次嚴重的破壞,其中就包括發生在6,500萬年前的那次小行星撞擊地球事件。當時有一顆直徑超過10千公尺的小行星把地殼撞了個大窟窿,一下子釋放出425吉噸~1,400吉噸的碳。這些碳所引發的全球氣候變化持續了數百年之久,導致大約75%的物種滅絕,其中就包括當時的陸上霸主——恐龍。

統計資料顯示,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通過燃燒化石能源等方式一共向大氣層中釋放了大約2,000吉噸碳,比那次導致恐龍滅絕的小行星撞擊事件所釋放的碳元素總量多得多。更可怕的是,這個過程還在持續之中,目前人類活動每年排放至大氣中的碳總量是火山噴發所排放的碳總量的40倍~100倍,這說明地球的碳迴圈已經嚴重失衡了。(註十二)

藻礁可以減緩地球暖化

在海水中,海藻無法像陸上的維管束植物,可藉由氣孔進行氣體交換而獲得源源不絕的二氧化碳。此外,因為海水弱鹼性的環境(約pH 8.2),當二氧化碳溶於海水中,主要是以碳酸氫根負離子(HCO3–)形式存在,而非二氧化碳形式。

因此,當海藻進行光合作用時,將面臨到二氧化碳取得不易的難題,勢必要有辦法退而求其次的使用碳酸氫根負離子,以供光合作用所需。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海藻所演化出的鈣化作用就是一種能夠幫助它本身使用碳酸氫根負離子,以提供光合作用所需的二氧化碳。在所有海藻中,約有5%的物種能進行鈣化作用,於藻體內累積碳酸鈣,泛稱為「鈣化海藻」;其中,以紅藻中的珊瑚藻科藻種佔最大宗且具有最多樣的鈣化海藻,珊瑚藻科的殼狀珊瑚藻更能夠層層推疊,建構與珊瑚礁在規模上不相上下的巨大生物礁體(super reef),例如台灣西北海岸的桃園藻礁……想像一下,當殼狀珊瑚藻以7,500年以上的時間,將碳酸鈣層層堆疊建構出如桃園藻礁長達27公里的藻礁(每20年成長不到1公分),這些礁體可以說是一個長期封存大氣二氧化碳的碳吸存裝置。除了殼狀珊瑚藻建構的藻礁,同樣屬於珊瑚藻科的有節珊瑚藻,更在近年被發現竟然也有合成木質素的能力,趨同演化下,以抵抗強浪的拍打。

因此,可以想見珊瑚藻死後的有機碳也能像維管束植物一般,碳埋葬於淺海沉積物中。整合文獻資料,根據粗算,珊瑚藻的有機碳(例如木質素)或無機碳(例如碳酸鈣),全球每年約有1.6×109公噸的碳可藉由它們的碳埋葬或生物礁體建構被吸存起來。(註十三)另外藻礁地形多孔隙的環境同時是各種魚蝦蟹貝類的最佳「育嬰房」,而在這裡孵化生長的魚蝦幼苗,會隨著年紀、體積的增長而游到附近海域,就成了豐富的漁場。只可惜早年人們缺乏保育觀念,因為工業污染與填海造陸的關係,曾擁有27公里藻礁海岸的桃園,目前僅剩約7公里較為健康的藻礁區域,由北而南分別包含:「白玉藻礁」、「大潭藻礁」及「觀新藻礁」。2014年7月7日,桃園縣政府將「觀新藻礁」依《野生動物保育法》公告劃定野生動物保護區及重要棲息環境,稱為桃園「觀新藻礁」生態系野生動物保護區。(註十四)

大潭藻礁。(柯承惠攝)
大潭藻礁。(資料照,柯承惠攝)

「藻礁並非一般大眾認知的珊瑚礁,它是植物造礁,無節珊瑚藻類經由鈣化作用形成,所需的時間非常長,需要的環境也與動物造礁的珊瑚礁截然不同」、「珊瑚礁的成長速度快,藻礁幾乎沒有生長空間,就是因為桃園海岸的地質為沙丘,水質混濁,珊瑚無法生存,藻礁(才)有了緩慢增長的機會。」
資料來源:《微笑台灣

附註:

(註一)參見

(Ⅰ)蔡阿修:《燭光晚餐、抹香鯨與美國的崛起》(故事/https://storystudio.tw/article/gushi/燭光晚餐、抹香鯨與美國的崛起/)。

(Ⅱ)《光強度的單位:燭光(cd)》(國家度量衡標準實驗室/https://www.nml.org.tw/measurement/si_base-unit-%20introduction/3603-光強度%20的單位:燭%20光)。

(註二)參見

(Ⅰ)《鯨魚,是如何變成瀕危動物的?這得從19世紀西方的捕鯨史說起》(https://www.519640.com/discovery/581c5a89d85636ec836d0340309194b3.html)。

(Ⅱ)韓毅:《美國經濟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p201~210。

(Ⅲ)埃里克․傑․多林(馮璇譯):《利維坦:美國捕鯨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p253。

(註三)參見埃里克․傑․多林(馮璇譯):《利維坦:美國捕鯨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p144。

(註四)參見珍.布羅克斯(田菡譯):《光明的追求:從獸脂、蠟燭、鯨油、煤氣到輸電網,點亮第一盞燈到人類輝煌文明的萬年演進史》(臉譜出版),p93。

(註五)參見埃里克․傑․多林(馮璇譯):《利維坦:美國捕鯨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p253。

(註六)參見佩斯托維茲(杜默譯):《美國遊戲》(大塊文化出版股份有限公司),p99。

(註七)參見

(Ⅰ)《現代日本的形成

(Ⅱ)埃里克․傑․多林(馮璇譯):《利維坦:美國捕鯨史》(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p308~309。

(註八)參見〈「地球之肺」超強對決:森林 VS. 海洋

(註九)參見MADELEINE STONE(曾柏諺譯):〈從對抗氣候變遷角度來看,一隻鯨魚值多少?

(註十)參見〈一條鯨魚抵幾千棵樹 緩解暖化天然神器 「護鯨就是固碳」〉。

(註十一)參見珍.布羅克斯(田菡譯):《光明的追求:從獸脂、蠟燭、鯨油、煤氣到輸電網,點亮第一盞燈到人類輝煌文明的萬年演進史》(臉譜出版),p92。

(註十二)參見袁越:《地球上到底有多少碳? 》(讀者雜誌/2019.12.26)。

(註十三)參見劉少倫:〈減緩地球暖化的藍碳大象:藻礁與海藻的藍碳價值

(註十四)參見中文《維基百科》之【桃園觀新藻礁生態系野生動物保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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