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的陳舊概念,能否涵蓋目前的大國之爭?BBC:中美鬥爭比「第二次冷戰」還要危險的多

2021-03-18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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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關係。(美聯社)

中美關係。(美聯社)

拜登(Joe Biden)上任後,白宮與中國高層即將到來的會面,標誌著首次面對面的機會,可以用來衡量這兩個重要大國彼此關係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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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和國家安全顧問傑克・蘇利文(Jake Sullivan)將於本周四(3月18日)在美國阿拉斯加與中共最高外交官員楊潔篪以及外交部長王毅會面。

拜登團隊對此會面並不抱有幻想。會議召開前,布林肯就指出,此次會談並非「戰略對話」,「目前無意進行會議後的一系列後續工作。」

他說:「這些後續活動若要展開,需先奠基於我們在與中國有關的問題上,看到了實際的進展及成果。」

中美關係已經降至多年來的最低點,而且看起來還會變得更糟。

蘇利文被任命前,與拜登的首席亞洲顧問庫爾特・坎博(Kurt Campbell)共同在《外交事務》雜誌上撰文,直言不諱地指出,「與中國接觸的時代已驟然結束了。」

此外,將美中關係描述為新的「冷戰」似乎變得司空見慣。起初,冷戰是指美蘇之間長達一代人的對抗。這在20世紀下半葉投下了陰影。

但現在,我們如何定位美中關係變得十分重要。

因為,它有助於確定我們將問什麼樣的問題,以及我們會得到的答案;它還是政策制定時的標尺,幫助我們選擇或者屏蔽一些路徑。

「歷史類比」常被認為能有助於弄清選擇,背景和難題,但也有其他人認為這方法可能適得其反。因為,歷史不會這樣重演,差異可能大於相似之處。

JFK with Krushchev in 1961

1961年,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和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

和美蘇冷戰的相似以及不同

如果說「冷戰」意味著一場巨人之爭,涉及兩個不相容的政體之間,國家權力方方面面的全方位抗衡。那麼,當下中美對抗,確實回應了過去美蘇之間的對壘。

正如本月早些時候,拜登政府提出的「臨時外交政策戰略」所指出的,更具「自信」的中國「是當今唯一有可能結合其經濟,外交,軍事和技術力量,對穩定和開放的國際體系提出持續挑戰之競爭對手 」。

必要時挑戰中國,並在可能的情況下合作,是當下白宮的口頭禪。

中國採取相似立場,表明希望與美國有建設性關係,但同時中方繼續在維護自身利益上,採取更高壓的手段:鎮壓香港民主,毫無愧疚的壓迫維吾爾族穆斯林(布林肯稱為「種族滅絶」)。

北京也很少浪費機會指出美國制度的弊端。

它抓住了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任職期間對新冠大流行的災難性處理,以及對美國國會山莊的那場暴亂,借此更加宣揚中國的社會和經濟制度。

因此從表面上看來,用「冷戰」這個標籤描繪美中關係是合適的,但實際操作上真的是如此嗎?

當年冷戰期間,蘇聯及其盟國很大程度上與世界經濟隔絶,並受到嚴格的出口管制。

但現在與過去形成鮮明對比,中國目前是全球經濟的關鍵要素,其自身的經濟與美國的經濟高度融合。

美蘇冷戰期間,「科技」是重要的方面,兩大陣營在武器裝備和太空競賽中競逐。現在,新的中美競爭,也涉及推動和將推動我們的社會在未來發展的必不可少的技術,例如人工智慧和5G。

但當下的全球情況也不同了。

Huawei shop with people walking in front of it
中美競爭目前的焦點之一在通訊業的5G技術。

過去冷戰期間,世界被分為兩個靜態營地,外加一個重要的不結盟集團。西方通常認為該中立集團有利於蘇聯。

但今日,我們有一個本質上多極的世界。而自由世界秩序卻遭受前所未有之威脅。這也讓中國能找到支點,施加自己的世界觀。

從根本上來說,冷戰模式十分危險: 因為它是種零和(zero-sum)的政治鬥爭,雙方都否認對方的合法性。

儘管當時美國和蘇聯很少開戰,但他們在世界各地的代理人(國家或政府)在眾多衝突中喪失了大量生命。

最後,一方被擊敗。蘇聯這套體系退出了歷史大潮。

因此很多人擔心,中美在意識形態上的對抗,可能會導致雙方誤判,特別是讓北京為了避免在這場對壘中落敗,找到更多理由,而採取可能造成災難的行動。

不過,中國也不是當年的蘇聯。

中國明顯更加強大。彼時蘇聯的國內生產總值在鼎盛時期約為美國的40%。但十年內,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與美國相同。

可以說,中國是自19世紀以來,美國所面臨的最強大的對手。也許在未來幾十年中,雙方都將要處理這種競爭關係。

比冷戰更危險

這就是我們現在所處時代的根本性鬥爭。

因此,我們必須將陳腔濫調和錯誤的歷史比喻放一旁:這不是「第二次冷戰」,實際上,它危險多了。

在許多領域,中國多年來已是美國的強勁競爭對手。儘管它還不是全球超級強國,但在中國認為為與自身安全最相關的領域裏,中國已成為美國的軍事對手。

拜登面對的中國問題也十分複雜。

他的外交政策顯示了許多矛盾點:如何迫使北京引入更公平的貿易規則,民主制度或人權準則,同時又和對方在氣候變化和確保亞太地區穩定方面合作?上述問題都將與雙方如何處理戰略性競爭關係有關。

儘管美中競爭的性質不可低估,但也不應誇大其詞。

像所有老生常談一樣,「中國崛起」或「美國衰落」,這些出於懶惰而使用的詞匯有其道理,但並不能說明整個故事:美國能否從川普帶來的混亂中恢復,並振興自己的民主?它能否說服盟國,使美國永久地回到世界舞台上,扮演眾人可靠的角色?或者,美國能否迅速擴展自己的教育和科技影響力?

從許多方面,北京已經悄悄超過了華盛頓。

然而,中國的專制,是否會阻礙其國家經濟發展?它能否應對經濟增長放緩,以及人口老齡化的問題?中國共產黨能否長期保持中國社會對它的忠誠和支持?

中國有很多優勢,但也有很多脆弱之處。美國有很大的弱點,也有非凡的活力和重塑自我的強大能力。

但是,正如新冠大流行所顯示的,在中國發生的事,不會只停留在中國內部。中國現在是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至關重要的全球參與者。

繫好你的安全帶吧!這將是個動蕩的旅程。而且,一切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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