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已轉任台北教育大學、從花蓮搬回永和,每天見到父親,第一件事就是握起手問:「爸爸好不好?今天好不好?」
「以後世界上有什麼人,可以我想到就把他的手抓過來握?沒有了啊。」郭強生反問,難道可以隨便拉服務生的手嗎?「只有你的小孩、伴侶跟父母,可以隨時想握就過來握,對我來講,現在家就是那一雙手的握感,一雙你隨時可以拉過來,想握就握的手。」
不再怕精選集變告別作 「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其實寫《何不認真來悲傷》時,也有出版社邀郭強生出精選集,但他害怕,這部作品就此變成文壇告別作,直到寫罷《尋琴者》之後,他終於看開,「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哥哥罹癌後做了基因分析,說有家族遺傳的特徵,「手足之間發病的機率極高」,哥哥辭世時61歲,母親過世則是68歲,郭強生今年已經56歲,「馬上要衝向60了,我還剩幾年?所以有些糾結的就不糾結了。」
《甜蜜與卑微》是他40年來每一段生命足跡的回顧。郭強生認為,精選集也要當成創作,不是選一堆文章就好,於是他捨棄傳統的寫作順序、年表,把長篇小說概念帶入,讓文章彼此呼應、烘托,開頭起自〈回聲〉,寫一個小男孩無意間窺探大人世界的秘密,「有點暗示這是講成長的長篇故事。」
郭強生接著點破,中段的編排看似寫都市,但故事主角有攝影師、室內設計師還有盲人,其實是談觀看世界的方式,再接下來的部分看似講同志,「但其實是觀看自己,看了世界之後,回來觀看自己。」
最終章郭強生回到起點,從《作伴》裡選了〈作伴〉。他說,太多讀者問過他,為什麼是這一年出精選?「你叫我怎麼解釋?因為我寫作40年」,換做20、30年前,他寫不出《尋琴者》,也不會有《甜蜜與卑微》。
被愛總要承擔責任 「你接收了,還不了怎麼辦?」
如今郭強生對人生已經轉化出另一種韌性。他說最近總覺得,怎麼每個人都在說自己沒人愛,「但有沒有想過,你每接受一份愛,就是多接受一份責任?那麼渴望愛,你以為愛是什麼東西?」
寫《何不認真來悲傷》時,他所有以為的愛都已經消失、死亡、背叛,「難道我注定要永遠活在被拋棄的狀態?但那時能活過來,我也體認到,所有愛背後的責任我都嚐到了,不要再渴望別人怎麼樣對你,你還不了怎麼辦?」
他最後點出《甜蜜與卑微》的另一個主題,拋棄與留下,「我的人生是被拋棄了,還是留下來?這就是一念之間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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