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權日本》森喜朗失言後,自民黨糟透的危機處理:允許女性旁觀開會,但不能發言

2021-02-18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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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奧運會和殘奧會組織委員會主席森喜朗。(美聯社)

東京奧運會和殘奧會組織委員會主席森喜朗。(美聯社)

長期執政日本的自民黨一直以來被視為「老男人」的天下。來自該黨的83歲前首相森喜朗失言稱「若理事會有很多女性成員,開會將很花時間」,因此被迫辭掉東京奧運暨帕運組織委員會(東奧組委會)主席一職。為平息性別歧視風波,自民黨16日聲稱,要賦予女性參與黨高層幹部會議(役員会)的機會,但是她們沒有發言權,只能「安靜觀看高層決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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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喜朗歧視發言引爆怒火之後,自民黨也因根深蒂固的父權思維遭到詬病。自民黨從1955年成立以來只有4年不是執政黨,對日本政壇基調與傳統有深遠影響,而這培養出日本多位首相與政府官員的重要政黨,黨幹部會議竟把女性邊緣化。據悉自民黨幹部會議12名成員當中,僅有2名女性,而總務會25名成員裡只有3名女性。

現年82歲的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16日回應外界批評指出,該黨現在起允許5名女議員以「觀察員」身分參與「黨幹部會議」,觀看開會過程後,可以透過秘書處辦公室提交意見。也就是說,這些女議員在男性主導的會議當中,依舊沒有發言餘地。

但是二階俊博並沒有意識到拒絕女性發言隱含的歧視意味,他在記者會上態度理所當然地表示,這次邀請女性觀察會議,將使更多自民黨女性成員認識高層決策過程,「充分了解正在討論的事物很重要,近距離觀看,就是(推動這件事的)意義。」

《路透》(Reuters)報導稱,本週自民黨部分女性黨員團結起來,向二階俊博要求增加女性擔當關鍵職務的人數。二階俊博的回應與提議惹怒了日本反對派政客和網友,他們氣憤譴責,讓女性擔任「會議觀察員」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一位推特(Twitter)網友罵道:「男性沙文主義與歧視女性永遠都是自民黨的一部份。」

森喜朗失言事件揭示的父權日本

森喜朗在2月3日舉行的日本奧委會(JOC)會議上,發表讓全日本和全世界震驚的言論,JOC議程提議將女性理事比例提高到40%,他卻說女性太多會延長會議時間。第二天,他撤回了這番話,並道歉說「不恰當的言論違背了奧運會精神」,但沒有辭職。

森喜朗毫無誠意的道歉不僅揭露日本政治確實由男性主導,還顯現高級官員對父權的態度。事件發生後,日本政府並沒有嚴正要求他辭職,儘管首相菅義偉承認森喜朗的言論確實「不利於國家利益」。森喜朗當時表示,他曾考慮辭職,但被東奧組委會秘書長武藤敏郎勸留,並解釋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讓東京奧運順利舉辦。

日本前首相、東京奧運和帕運組織委員會主席森喜朗(AP)
日本前首相、東京奧運和帕運組織委員會主席森喜朗(AP)

直到國際與日本公眾對森喜朗的抗議反彈持續擴大,東奧組委會接到4000多通投訴電話,數百名東奧志工離開,日本綜藝節目「男女糾察隊」主持人田村淳決定退出聖火傳遞,最大贊助商豐田汽車(Toyota)表示,森喜朗的言論「與豐田重視的價值觀不同,令人遺憾」,這才導致他正式下台。

但是森喜朗後來對外發言提到,自己從未有蔑視女性的意思。外界認為他仍渴望恢復職位並擺脫爭議,痛批他還搞不清楚狀況,以及失言有多嚴重。他選定由84歲的足球協會前會長川淵三郎繼任,再被輿論抨擊,川淵三郎後來表態不會接受任命。

日本的階級父權制領導文化,讓像森喜朗這樣位高權重的高級官員,獲得難以被撼動的地位。森喜朗曾任日本首相,雖現已從政壇退休,但仍在自民黨和體育界保持巨大影響力。他曾擔任日本體育協會(現日本Sports協會)及日本橄欖球協會會長,2014年1月東奧組委會成立後他就任主席,他利用自己在政商界的牢固人脈領導籌備工作,同時被認為是2019年日本主辦橄欖球世界盃的大功臣,這可能也是政府高級官員極力慰留他的原因之一。

20200919-前日本首相森喜朗19日於返國前發表談話。(顏麟宇攝)
20200919-前日本首相森喜朗19日於返國前發表談話。(顏麟宇攝)

對於森喜朗風波,部分袒護輿論聲稱,森喜朗只是在活躍氣氛時「開個玩笑」,顯現「把調侃女性當作玩笑」儼然是日本社會文化的一部份。而自民黨女性成員與其他女性政治人物面對媒體置評要求,多半避免評論,或僅表達消極抗議。「希望之黨」的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表態不出席國際奧會、日本政府、東京都與組織委員會四方會談。

「當我看到森喜朗的評論被描述為失言時,我很生氣,因為這不僅是失言,還向我們口頭傳達,國家的政策就是如此。」人權觀察全球倡議主任沃登(Minky Worden)對《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表示,「其政策就是積極把女性排除於她們有資格擔任的職位,但坦率地說,她們所做的工作要比男性好多了。」

「女性賦權領域的開發中國家」

世界經濟論壇2020年《全球性別差距報告》顯示,日本在153個國家當中排第121名,名次不僅在已開發國家當中敬陪末座,甚至低於越南、中國等極權國家,而導致日本名次拉低的因素是,女性經濟參與及政治賦權指數過低,在153個國家當中分別只排115名、144名。可見「男主外,女主內」、「女性應該相夫教子」等傳統思想仍桎梏著日本女性發展職涯的空間。

包含去年9月新上任的菅義偉在內,日本自明治時期以來總計經歷63位首相,全都是男性。截至去年10月1日為止,日本女性眾議員僅占全體9.9%,在全球190多個有實施相關統計的國家中,排行第167名,也難怪日本常被諷刺是「女性賦權領域的開發中國家」。

日本自民黨新任總裁兼義偉。(美聯社)
日本自民黨新任總裁兼義偉。(美聯社)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2014年誓言打造「讓女性能閃耀發光的社會」,建立「女性活躍推動總部」,並設定目標,要求到2020年之前,女性領袖在政府各部門、機構以及私人企業當中的比例提高到30%。

但是去年6月,日本政府承認這一目標是不可能達成的,並建議要延到2030年才完成,迄今這一比例僅12%。此外政治、體育和其他社會領域仍繼續由男性主導,截至2019年,日本企業僅5.2%高管職位由女性擔任;日本大學名校入學者中的女生比例長期低於2成。

日本自民黨14日舉行總裁選舉,最終一如預期,由菅義偉高票勝出。左起:石破茂、菅義偉、岸田文雄。(美聯社)
日本自民黨總裁選舉,清一色男性候選人。左起:石破茂、菅義偉、岸田文雄。(美聯社)

而新任首相菅義偉上任後,把女性閣僚從原本的3名減少至2名,還將「女性活躍推動總部」降級為政策調查會的旗下組織,一連串作為更被批評是「關上女性賦權政策的大門」。

英國廣播公司(BBC)日籍記者大井真理子指出,作為日本女性,多年來已經習慣遭到男性的隨意性別歧視,在商務會議、工作或家庭聚會場合上都發生過,女性遭歧視的那一刻,「許多人只是笑著,假裝我們沒有聽到並繼續聊天」。她疾呼,日本需要的是從教育到聘用過程,根本性地遏止性別差別待遇,而不是像安倍或二階那樣,用治標不治本的方式空喊促進女性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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