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來鴻》「極權下的困獸」─她玩顏色

2017-10-11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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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曉明回答說:「我有信仰,我要算一個非典型基督徒。我1999年在美國訪問研究時,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而受洗。基督的愛和犧牲精神是我內心的榜樣,只是我沒有實際參與到教會活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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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家漢娜·阿倫特的描述也許包括艾曉明這種狀態:「做義人就非得要有信仰不可嗎?…關鍵不是信仰,而是做。」 基督教給她信靠和道德律令,使她理解與愛他人,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有多少種人生哲學,就有多少種社會抗爭的方式。追溯艾曉明所走過的道路,我看她一路的自我轉變。在2003年之前,艾曉明是大學中文系的一個教師,她的文學成果累累,既有長篇自傳體小說,有不少文學評論著作,還有一些譯作。從2003年介入「孫志剛案」「黃靜案」起,艾曉明走出書齋進入公共生活。

2003年是艾曉明人生中的一個轉捩點。在為孫志剛呼籲的同時,瞭解到湖南女教師黃靜非正常死亡一案,她開始拿起攝像機。2004年在胡傑的幫助下,她完成了紀錄片《天堂花園》。後來,她獨自繼續往前走,在年過五十後學習操作攝像機和剪輯軟體。就如胡杰所說:「她從一個象牙之塔走出去,從女權主義問題,又發現法治問題、人權問題、民主問題,在這一路上奔跑,就是一路上往槍口上撞。」

中國公民維權運動的一些重要事件,成為艾曉明紀錄片的主題。如2005年發生在廣東番禺的罷免村官事件《太石村》,2008年川震校難系列《我們的娃娃》、《公民調查》、《國家的敵人》等五部作品,2010年的烏坎事件《烏坎三日》,有關新公民運動的《新公民案審判》,還有近年完成的《夾邊溝祭事》。於此同時,她也是08憲章第一批連署人。從2009年起,她被禁止出境,在去香港的海關被攔截。當局認為她出境後將對國家安全造成危害。

戲稱不拍片,改行「玩顏色」

當歷史被歪曲被抹殺之時,尋找歷史變成一件危險的事情。撞了這個禁區,紀錄片導演也變成「國家的敵人」。在雲資料監控和社區網格式管理、定點維穩的社會,獨立紀錄片作家舉步維艱。艾曉明告訴我,她的一些紀錄片戰友已經陸續離境或移民異國。艾未未、黃文海、何楊以及最近舉家避難德國的楊偉東,這些都曾是活躍在中國、富有創造力的紀錄片導演。

在接到艾未未電話時,艾曉明曾問他:「你還回來嗎?」艾未未說:「不回了。」他說的八個字一直在艾曉明心裡盤旋:「沒有空間,浪費生命。」

艾曉明不斷地問自己:如果你註定死在中國,你在死定之前,是不是還在尋找空間,保持創造力?在中國,目前連微信群主都可能因涉足政治被治罪,發佈群體事件消息的年輕人也被關進監獄;那麼,涉足政治歷史和公共事件的紀錄片導演,你還能走多遠?更不必說,缺乏資金和助手團隊;也沒有空間公映作品;歷史研究怎麼做,還要不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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