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拜登就任,政權順利交接,全世界都鬆口氣,還沒完全放鬆的是台灣,經歷川普四年抗中下的「驚濤駭浪」或「精采萬分」的台美關係(兩個形容詞足以代表不同期待的兩端民意),對台灣而言,當然瞪大了眼觀察拜登政府對中走勢,而這個走勢毫無疑問,必然影響兩岸關係和台灣的未來。
拜登四年最讓人擔心的「爆點」:台灣?
在長風基金會與TVBS舉辦的「拜登就職新風雲」論壇中,前國安會秘書長蘇起分析台海三種可能:兩岸談起來、兩岸談不起來被美中決定命運、連美中都談不起來,這三種貌似稀鬆平常,就是一般的邏輯:可、否、可否之間,但擺在現實情境,蘇起最希望的「兩岸談起來」,却似乎是蔡政府任內最不可能,套用北京的邏輯,不承認九二共識就沒有對話的可能,除非美中談起來而且壓著兩岸談起來,基本就是第二種可能,不論怎麼談,台灣難免成為美中布局下一環;至於美中都談不起來的可能性,相信拜登政府不會希望這種情況發生,而台灣只能祈禱若這種情況發生,台灣不要像川普政府一般,變成一枚抗中的先鋒棋子。
蘇起並推論,兩岸不會「大打」,但可能發生美國救援不及而台灣非常震撼的「小打」,並以此威嚇台灣,並逼迫美國談判。簡單講,就算美國不把台灣當成抗中的棋子,台灣也大有可能成為中國施壓美國的籌碼。而不論願意不願意,這似乎成為台灣極難擺脫的命運,能成為棋子終究勝過棄子。
蘇起的推論有其基礎,否則過去兩年間,國際間不會對台灣情勢如此關注,包括拜登策士艾利森都直言,未來四年,讓他最擔心的「爆點」就是台灣,「在台灣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甚至挑釁,都會引發一串連鎖效應,最後甚至把美中都捲入災難性的戰爭中,結果台灣和其它各方會連帶成為犧牲品」,如果這是美國新政府的憂慮,台灣反倒可以鬆口氣,一旦美國回歸「正常」─包括程序與秩序,不可測的變數都會降低,某種程度緩和了蘇起的推論:最糟的第三種狀況,美中都談不出結果,拜登端不出政績,民主黨會輸掉下次選舉,美國出現「第二個川普」,而台灣國民黨被打趴,將出現「第二個蔡英文」,中共可能會在二0二三或更早就動手。
「第二個川普」VS.「第二蔡英文」
蘇起的悲觀有他的理論基礎,但把悲觀建立在美國會出現第二個川普,或者國民黨贏不了,未免尷尬,聽在對兩岸關係別有想法的人士耳中,蘇起言論無非是在「小打」之外,另一種讓兩岸重新坐上談判桌的「施壓」。
毫無疑問,兩岸能談好肯定好過不談,就像蘇起所言,全世界應該都樂見兩岸緩和,這也形同幫助美國緩和情勢。重點是:談到什麼程度?怎麼(復)談?九二共識或許是一個關鍵,然而,就算蔡英文總統此刻願意扭頭承認九二共識,都未必得到北京的信任,遑論這對自認倚仗不承認九二共識當選兩次的蔡英文而言,就是不可能也不可以存在的前提,除了這一點,包括蘇起也不得不認可蔡英文在兩岸關係上,相對「穩健」,就像《經濟學人》的評價她,她比蕭美琴或吳釗燮等官員更謹慎,並未一頭熱地栽在台灣「正名外交」或「批中內宣外交」,甚至蔡英文多次談話,儘管輕重有別,儘管拒絕中共設下的「前提」,她亦從未斷絕兩岸對話的可能性。
艾利森在論壇提到兩個重點:第一,美國不會承認台灣。這個問題不大,前副總統呂秀蓮說從一九九六年直選總統以來,台灣就是獨立國家,另再花時間搞台獨;早在一九九五年施明德擔任民進黨主席時就宣告「台灣已經是主權獨立國家,民進黨執政不會也不必宣布台灣獨立」,上述立場並列入台灣前途決議文;時至今日中華民國台灣,應該是最大公約數,不論中華民國與台灣之間要不要加「在」或「是」。
美國不會承認台獨,但「兩岸新方案」是什麼?
第二,拜登的挑戰在於能夠想出什麼「兩岸新方案」,不再是「一國兩制」,這已走到盡頭。這有點驚人,畢竟台灣從來沒有接受過「一國兩制」,這也不該是美中三個公報所謂的「一中原則」的內涵,台灣應該爭取的是美國政策下,更好的「兩岸新方案」。
同樣的,台灣也得思考有沒有在「九二共識」之外的開啟兩岸對話的「新鑰匙」,毫無疑問不接受「舊鑰匙」的蔡政府得負更大的謀畫之責,就像台北市長柯文哲不用「九二共識」,但拿出「兩岸一家親」第二把鑰匙;連呂秀蓮都想出「一個中華,兩岸統合」,雖然朝野都沒人把她的點子當回事;對希冀兩岸復談的國民黨而言,未始沒有一丁點責任,畢竟沒有共識基礎的兩岸政策,下場就只能是鏡花水月,一旦政權更迭,一切都得推倒重來,對政黨而言,代價只是拿不拿得到政權,對台灣人民而言,却是永無休止地面對兵戰兇險的威脅。
不論對內或對外,「兩岸談起來」都是最好的結果,但若國內無共識,兩岸怎麼談得起來?就算談起來,誰能保證沒有第二次太陽花?兩岸交流是現狀,交流低迷也是現狀,蘇起說得對,「政治是可能的藝術,路是人走出來的。」兩岸關係這條路,蔡英文沒有國民黨不行,國民黨沒有民進黨也不行,台灣人自己吵翻天,北京還需要費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