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憂鬱與教育─淺談教學體制下的殘缺面

2021-01-24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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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憂鬱症的原因非常多。(圖/取自PAKUTASO)

造成憂鬱症的原因非常多。(圖/取自PAKUTASO)

無論是於新聞,社交媒體,我們時常接觸到失眠、憂鬱症、自殺等與「憂鬱」有關的語彙 。而隨著台灣大學的學生5日連著3起的自殺情事,人們開始議論,輿論醱酵蒸騰,仿若替這3位教育體制下的「溫拿」唱和送葬曲,滿腔悲慟困惑噴湧而出──他們怎麼了?這些人已在成績競逐間收穫甚豐,為什麼仍會做出此舉?又為什麼在教育體制中,他們心頭的刺未曾被揀出,終於多如松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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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台灣的教育體制怎麼了?

讓我們暫時忽略體制衍生的種種敗果,回歸制度本身,我們會發現教授內容與「真正地認識憂鬱情狀」幾乎是站在對立面。

僅存的「假」憂鬱

在現存的教育中,我們也能得到「憂鬱」──但是它們不切合實際,帶給學生錯誤的認知與想望。這些「假」憂鬱分為幾種:因憂鬱而發生的事實真實存在,但所作所為與尋常人相去甚遠,再來則是吐露的情感為真,但言行穿戴上了儒服,再配合誤讀的綴飾,導致憂鬱的「扭曲」。

以國文的教材為例。國文,是一國的根本──不只是文學語言,同時也包含思想與精神。那它到底給學生什麼樣的「假」憂鬱?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在此用2個實例說明。

1,太史公發奮著《史記》,這個事件真實存在,但是所導致的作為與一般具有憂鬱情狀之人有出入。司馬遷在受宮刑之苦後,轉移自身的憂鬱,一心埋首於《史記》上。但相似的人實在稀缺──人在有憂鬱傾向後,大抵意志消沉,呈衰頹之貌。而即使,真有人因轉移憂鬱而奮發努力,那恐怕也會被評價為「以病態的方式矯治『病態』」。

2,柳宗元的《始得西山宴遊記》。教學中,時常把子厚對鬱結短暫的「抽離」視為永久的「拋卻」。但真實情況是什麼?人的情感有跌宕起伏,在那當下,他真正地與萬物冥合。但我們可以想像:爾後,他踩著荒草野莽回到家中,看著因他牽連受苦、因南方瘴氣相繼死去的親人,他很難擺脫憂鬱。

雪上加霜的是,為了凸顯柳宗元貴為唐宋古文8大家的身分,我們誤讀他的語句,以坐實他的儒家情操。引用龍騰普高國文第3冊補充教材之解析:「『不與培塿為類』,就像不屑與群小同流的自己。看透同為知識分子卻因選擇而有高下之別,柳宗元堅持自己的決定,也對此無怨無悔。」──是為曲解。此揭露了表層的意象,配合「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精神說明。

但是它上錯了情緒的「基調」,以相仿的例子類比──《阿Q正傳》裡, 阿Q被年輕人欺凌,不能也不敢還手,只得在內心暗暗想道自己為對方父執輩,對方打自己如同不孝。這2件事情拼在一起,會發現他們非常「對稱」。被貶謫與受欺負、培塿與兒子──我們把後者視為精神勝利法,卻把前者當作堅毅的展現。雖然魯迅的著作帶有批判儒家的味道,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第3人稱的視角觀察時,這2件事顯得一樣可悲──也因為我們搞錯他的心態,進而混淆憂鬱的本質。

未見的真憂鬱

奠基於不健全的地基,上頭的建築物也隨之傾斜。

在健康與教育的課綱裡,生理疾病的內容在國小已被提及。但於國中之際,仍未加入學習心理、精神疾病的章節,還是專注於生理疾病的特徵。於心理層面,只教導學生如何自我調適──而恕我直言,依前文所述的「假」憂鬱精神,或許在這尚存的「憂鬱」教育,也未必能順利施行。但它們只要存在於課綱裡就有被修葺的機會,大家更容易發現它,進而更容易去改變。反倒是未見的真憂鬱掉入縫隙裡,不曾有光映入,也未曾被發現。

也因此,本人於公民政策參與平台提出「國民中學健康與體育課綱應特別分出精神、心理疾病教育疾病教育之學習單元」一案,期待人們可以凝視深淵裡,飽受憂鬱摧殘的面孔。

提議內容摘要

本人期望於國中的健康與教育內容,加入精神疾病的教育單元。希望在學生自我調適以外,還可以更了解疾病本身,甚或自身也有憂鬱的情況時,因了解可以使用的救濟管道,例:現今衛福部於各衛生所設置免費的諮商服務、甚至設有可供民眾使用的安心專線。倘若這些管道可以藉由課綱宣傳、普及,或許有更多徬徨的生命可以被拯救。

最後,我想說的是:假使制度下的殘缺一直都沒有被改善,或許發生在3位台大學生的事情不會有減少的那天;也或許對憂鬱的不諒解,會繼續蟄伏於社會,而永遠尋不得解套。

*作者為高中生,連署發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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