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建政後,吳晗煥然一新。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就是他那段時間的寫照。
1956年,吳晗找郭沫若、茅盾、鄧拓等人,聯名上書周恩來,要求挖掘十三陵中規模最大的永樂皇帝陵——長陵。很多專家堅決反對發掘行動,但是那時吳晗風頭正健,時常出入毛主席的書房,最後決定拿出個定陵讓吳晗「試掘」,長陵才算保存下來。
發掘定陵是吳晗一生最大的敗筆。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真是一句辛辣的讖語,吳晗一生沒有親生子女,他後來種種不詳的遭遇,也成為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話題。
1966年文革開始後,吳晗也沒能逃脫文革的狂飈,其與胡適的書信,成為其投靠胡適的死證。他數次被迫跪在地上接受批鬥,受盡羞辱:在關押期間,他的頭髮被拔光,胸部被打得積血,1969年10月,吳晗被鬥死。死前未能見養子養女一眼,只留下一條滿是血跡的褲子。
胡、吳師生的道路選擇不是個例。那時,選擇離開的必經過深思熟慮。留下如能相安無事,誰願選擇顛沛流離,最終歸骨於田橫之島。例如胡適、傅斯年、梅貽琦、錢穆、梁實秋等人。選擇留下的,當時其實已經左傾,他們或者對國民政府徹底失望,或者對新政權抱極大的熱情與期待。例如吳晗、馮友蘭、陶孟和及後來大批留學歸國的知識份子。只是沒過幾年,夢想就被擊得粉碎。中國知識份子的命運何以走到這一步?執政黨的原因我們不去談它,從知識份子自身的思想和行為來進行討論,有沒有值得反思的地方?這個問題不解決,中國知識份子的命運依然只能靠別人恩賜而無法自己掌握。
曾家的命運:是宿命還是因果
曾家是指曾國藩及其兄弟和他們的後裔。曾國藩是晚清四大名臣之首,其《曾文正公家書》不知影響了多少國人。毛澤東青年時期,潛心研究曾氏文集,得出了「愚於近人,獨服曾文正」的結論。這個家族,一輩子最講究持家報國,思想多延及子孫後代。
1949年後,曾氏家族兩個熠熠閃光的人物曾昭掄與曾昭燏兄妹倆留在了大陸。
曾昭燏是中國著名的考古學家,1947年任中央博物院籌備處代理主任。昭燏留在大陸,本來是認為如日中天的考古事業還是在大陸,是想為中共建設貢獻一份力量的。哪曾想到,因其顯赫的家世,昭燏生活和事業屢屢受到牽連。
1951年,大舉清理階級隊伍時,按上級組織部門要求,昭燏仿李秀成兵敗被俘所寫的《李秀成供詞》,寫數萬字供狀式《自傳》。不過,實在想不通,她究竟為何如此做法。這是被逼而降還是心悅誠服?一個知識份子,大家之後,如此行事,很難理解。
1957年反右,曾昭燏又屢屢被要求對自己的思想與經歷進行深挖匯報。這時已不斷有人對她的家庭出身,對她的曾祖爺爺輩平定太平天國,對她與傅斯年的關係開始夾槍夾棒的抨擊。1962年,四清和五反運動開始,「反革命歷史家庭」這個定性讓曾昭燏始終感覺利劍在喉,戰戰兢兢。至64年12月,國內政治氣候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屢遭點名批判的曾昭燏經不住這巨大的壓力,於南京靈谷塔跳塔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