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典蓉專欄:民進黨政府也逼人當烈士

2020-12-17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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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蘇偉碩因為批評蔡政府進口萊豬政策,而遭到衛福部向警方告發。(盧逸峰攝)

醫師蘇偉碩因為批評蔡政府進口萊豬政策,而遭到衛福部向警方告發。(盧逸峰攝)

開放萊豬和開放萊牛,在台灣引發的效應有如天壤之別,馬政府開放萊牛,台灣當時遍地烽火、有如革命前夕,但蔡政府開放萊豬,不只當年力抗萊牛的民進黨人改挺萊豬,連社運團體都消音、豬農噤聲;在這巨大的反差中,身形消瘦的醫師蘇偉碩是個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他持續發聲反萊豬,不論聲音有多微弱,簡直回到魯迅形容的「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的那個荒涼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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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同媒體所做的民調都顯示,台灣有近6成民眾反對政府進口萊豬,即使明示可以因此和美國簽貿易協定,也有近5成民眾反對,所以,為何會有如此震耳欲聾的沈默?蔡政府為何有恃無恐?

即使台灣是個正常的民主社會,反萊豬民眾和出面抗爭的也一定不成正比,這是典型的「搭便車難題」,因為反萊豬即使成功,成果也是全民共享,但參與街頭抗爭的最少要付出時間、體力成本,所以除了因人性而產生的「搭便車效應」外,政府還可外加人工成本,例如戒嚴時代的關押刑求,或是當代的透過社維法查水表騷擾,都足以令本來只是讓人覺得小小麻煩的「搭便車難題」,變成有如萬丈高峰的巨大障礙。

如果搭便車難題是個人性加上體制形成的牢籠,台灣的民主化如何可能?台灣從戒嚴到民主,其實正是個大型的搭便車運動,靠著極少數的勇者不惜犧牲碰撞體制,最後才可能找到威權政府的破口,也開啟民主化的可能;換句話說,不論自願或被迫,正是雷震、施明德、林義雄等等少數拋棄利害計算者勇敢犧牲,才讓民主成為可能;民主化是需要烈士的,不論他們是自願還是被迫。

就像大家曾經以為歷史終結一樣,我們以為民主化後就不再需要烈士了,左派文學評論家泰瑞.伊格頓曾形容,世界各地的馬克斯主義者,都很樂見馬克思主義結束,他們終於可以不再抗議、不再充當示威的糾察員,可以回家好好享受一個晚上,這也是每一位民主運動者的願望,爭取自由的最大獎賞,就是可以好好的回家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只是大家解甲歸田、放下心防,30年後措不及防、迎面而來的卻是「不自由的民主」的冷酷現實。

蘇偉碩應該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成為烈士,畢竟這算是個民主時代,只有像中國這樣的極權、還在不斷製造烈士、或是讓人連烈士都當不成;畢竟他只是說出瘦肉精對人體會造成傷害,這並非沒有科學證據,否則為何禁止在人體使用;吃了萊豬對人體是否有傷害?蔡政府難道不是同意禁止在學校使用;蘇偉碩在各種場合、平台討論萊豬的負面作用,這是公民所當為,也是身為科學社群一分子的知識分人所義不容辭,為了討論科學問題而遭受懲罰,將時空一下子拉到中世紀神權高於真理的年代。

蘇偉碩15日收到偵訊通知書,要求他25日到高雄市警察局說明,該案是由衛福部向警方告發,衛福部次長薛瑞元說,蘇的言論恐造成民眾恐慌,依法可判3年以下有期徒刑。衛福部根據的是去年才增列的食品安全衛生管理法第46-1條「散播有關食品安全之謠言或不實訊息,足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

坦白說,食安法的立法目應是如第一條所稱「管理食品衛生安全及品質,維護國民健康」,因此去年忽然增訂管制食品安全謠言如此空泛條文,本就相當突兀,而衛福部第一次祭出此一條文,更證實蔡政府去年聲稱為了打假訊息、而佈下的層層法網,其實就是控制言論的手段。

衛福部引用時更曲解法令,薛瑞元指蘇偉碩批瘦肉精言論造成民眾恐慌,然而法條原文指的是「足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的不實訊息;所謂的損害也許仍待法院認定,但絕非泛泛「恐慌」兩字可以囊括,事實上,造成民眾恐慌的源頭是美豬銷台,而非點破國王未穿新衣(瘦肉精有害)的人;這就像不少綠營人士將豬肉業者生意不好怪到在野黨砲打萊豬,殊不知,如果萊豬不進口,豬肉業者生意又豈會受影響!

行政手段管制言論,衛福部已達到目的

然而,不論衛福部是否刻意曲解法令,不論法庭最後如何判定,行政部門箝制言論的目的已經達到,薛瑞元毫不避諱的說,未來若碰到其他「違法」狀況,仍會持續告發,換句話說,未來誰若還敢批評萊豬,就要有心理準備會遭警局傳喚;這其實是蔡政府壓制異議的典型模式,表面上蔡英文任內也許只因論文疑案對彭文正、賀德芬等人提告,但管制言論其實都不用蔡英文出手,蔡政府真正的殺著,是透過社維法(警察管制言論)、食安法等修正條文(行政部門出手),就可以嚇到多數人、造成寒蟬效應;社維法管制的是一般民眾,食安法則可兼及對付專業人士;長此以往,台灣和中國大概是五十步笑百步,在中國即使民生議題都可能觸怒當局、都可能踩紅線;台灣竟也已走到公共政策不容討論的地步。

蘇聯及中國有一點比右派的威權體制狠,那就是他們絕對不容異議人士成為烈士,昔日被史達林整肅的共產黨高幹都要公開懺悔、自我羞辱,中國不遑多讓,這幾年的被自白事件大家都有目共睹,即使如此,中國今年仍然出現了兩位烈士,一位是年初的李文亮,中國如果早些正視他的通報,新冠肺炎也許不會像今天這樣為禍不斷,年底的則是壹傳媒負責人黎智英,港府以腰纏鐵鍊羞辱他,卻更奠定他烈士的地位。

蔡英文今天臉書發文聲援黎智英,不知她是否意識到:30幾年的民主化後,台灣竟然在這個年代讓烈士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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