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韓戰爆發70週年，也是中共組織志願軍投入「抗美援朝」的第70個年頭，無論是對美國、南北韓還有海峽兩岸而言都有極高的歷史意義。韓戰固然讓台灣迴避了被中共赤化的命運，然而美國動員了16個國家參戰，卻沒有辦法推翻北韓和中共等共產主義政權。北韓與中共犧牲了近百萬人的性命，同樣也無法將朝鮮半島統一於共產主義之下，這場戰爭顯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贏家。
以美國、南韓與台灣為代表的自由世界，在韓戰中取得的最輝煌成就是爭取14,704名中共以及7,900名北韓戰俘投奔自由，成為擁護中華民國和大韓民國的反共義士。尤其是對被中共趕到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而言，如此數量之多的共軍戰俘選擇來到台灣更是具有提升復興基地軍民士氣的政治意義，所以政府曾一度將反共義士來台灣的1954年1月23日訂為國定假日，即「一二三自由日」。
然而隨著政府解除動員戡亂、蘇聯解體以及華沙公約組織的瓦解，「一二三自由日」在台灣變成了只紀念，不放假的「世界自由日」。也因為不再有放假和遊行的原因，除每年在圓山大飯店舉辦盛大紀念活動的世界自由民主聯盟外，今天的台灣幾乎沒有人還記得這個日子。在轉型正義大行其道的今天，「一二三自由日」仿佛成為過去威權時代政府用來洗腦台灣民眾的所謂「黨八股」。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聯合國軍（The United Nations Command）會將數量多達22,604的中共和北韓戰俘移交給台灣及南韓？難道純粹只是為了反共的政治宣傳？尤其是在許多來台灣的反共義士被證明並非志願來台之後，「一二三自由日」的光彩確實黯淡了許多。仿佛為了打擊共產主義陣營，自詡為自由世界老大哥的美國同樣不在乎親共戰俘的人權，忽視他們想回大陸或者北韓的人權。
所以要談論「一二三自由日」的時代意義，我們還是必須要先把焦點先拉回到1945年2月的雅爾達會議，才能知道美軍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非要為反共戰俘爭取來到台灣或者留在南韓的權力。提到雅爾達會議，來自台灣的我們首先想到的，是羅斯福和邱吉爾如何藉由犧牲中華民國的主權，換取史達林同意蘇聯參加對日作戰。
可實際上，在雅爾達會議上被出賣最慘的並不是中華民國，甚至不是波蘭與捷克斯洛伐克等東歐國家，而是一群連祖國都沒有了的俄羅斯人、哥薩克人、烏克蘭人、白俄羅斯人、克羅埃西亞人、斯洛維尼亞人以及塞爾維亞人。為什麼這些斯拉夫人會遭到盟軍背叛？他們的被背叛，又是如何影響到韓戰反共義士的命運？這一切，我們要從盟軍發起的「嚴責行動」（Operation Keelhaul）開始談起。
與納粹合作的「蘇聯軍民」
看過007系列電影《黃金眼》（GoldenEye）的讀者，都知道片中的大反派006情報員來自於一個二戰結束後遭到英軍出賣，被轉交給蘇聯紅軍刑求蹂躪的哥薩克騎兵家庭。006情報員的父母因為忍受不了蘇聯的折磨而自殺，從而讓他對英國產生了仇恨，並在電影中背叛了吸收培養他的英國情報組織MI6，成為007的敵人。
006的遭遇，其實是二戰結束後550萬斯拉夫人命運的小小縮影。為什麼盟國要將數量如此之多的「蘇聯軍民」遣返給史達林呢？原來確實是有大量的「蘇聯軍民」，在希特勒於1941年6月22日對蘇聯發動侵略戰爭之際投效德軍，成為史達林口中欲除之而後快的「叛徒」。而這些「蘇聯軍民」之所以選擇和致力於奴役斯拉夫人的納粹德國合作，其實也有他們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
比如許多俄國人，本身就是1917年「十月革命」的受害者，曾經遭受布爾什維克黨人的清洗與驅逐。為了推翻蹂躪祖國的共產黨暴政，他們選擇聯合次要敵人對付主要敵人，與德軍一起進攻蘇聯。與納粹勾結打擊自己同胞的行為固然不可取，可這些反共「白俄」的經歷，其實與1949年遭共產黨驅逐出中國大陸的外省人相當類似，還是不免讓筆者產生同情。
至於烏克蘭、白俄羅斯、哥薩克等非俄羅斯人的其他族裔，在列寧和史達林的統治下更是傷亡慘重。光是發生在30年代的烏克蘭大飢荒，就導致高達750萬的民眾死亡。雖然俄羅斯人本身也在大饑荒中死了1,000萬人之多，可烏克蘭人仍將蘇聯這項失敗的糧食政策視為俄羅斯人對烏克蘭人的種族屠殺，從而決定與蘇聯抗爭到底。
還有些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從俄羅斯帝國獨立出來，並且得到國際社會承認的國家，如愛沙尼亞、立陶宛與拉脫維亞等，受到1939年8月23日德國與蘇聯簽署的《德蘇互不侵犯條約》影響，慘遭希特勒強行劃入蘇聯的勢力範圍。史達林也趁西方國家應付德國侵略之機，趁火打劫般的併吞了波羅的海三小國，擴大蘇聯領土。
所以等到希特勒撕毀《德蘇互不侵犯條約》，向蘇聯發動進攻的時候，許多長年來遭受史達林清洗的俄羅斯人，還有在蘇聯境內被視為「次等民族」的烏克蘭人、白俄羅斯人、哥薩克人、愛沙尼亞人、拉脫維亞人及立陶宛人是把德軍當解放者看的。尤其是對於非俄羅斯族裔的群體而言，德軍的到來更被他們視為追求民族獨立的希望。
是納粹偽軍還是反共義士？
納粹德國病態的種族政策，讓這些在二戰期間選擇與德軍合作的「白俄」及其他蘇聯少數民族長期以來被視為希特勒的幫兇看待，他們戰後遭遇到的悲慘下場也普遍被視為罪有應得，完全沒人在乎他們的人權。尤其戰後的歐洲秩序又是由美英俄三大戰勝國所制定，所以他們的歷史地位就如同滿洲國軍或者汪精衛政權和平建國軍在中國一樣，是被當成「偽軍」看待的。
確實在殘酷的東歐戰場上，許多接受德軍扶持的反共部隊犯下了令人髮指的戰爭罪行，而且這些罪行還涉及了對婦孺的無差別屠殺，甚至於種族清洗，所以筆者無意替他們做過多的辯護。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所有反共部隊都心甘情願的當納粹傀儡，他們骨子裡追求的還是本民族的獨立與尊嚴，德軍只是他們利用來擊敗主要敵人蘇聯的次要敵人而已。
而且許多人之所以選擇與德國合作，並不是在於他們反對共產黨，而是因為史達林病態的政策把他們逼上梁山。比如東歐反共部隊中勢力最大的俄羅斯解放軍領袖弗拉索夫（Andrey A. Vlasov）將軍，就是從1919年開始參加布爾什維克革命的紅軍元老，他不只沒有參加過反共的「白俄」運動，就連過去帝俄時代的沙皇軍隊都沒有參加過，在紅軍將領中相當少見。
身為史達林的手下愛將，弗拉索夫不只躲過了30年代的紅軍大清洗，還在抗戰爆發之初被史達林派往中國擔任蔣中正的軍事顧問。導致他與史達林翻臉的原因，來自於他在1942年列寧格勒保衛戰期間兵敗被俘。根據史達林發佈的第270號令，任何在戰場上向敵人投降的蘇聯紅軍官兵都將被處以極刑，迫使弗拉索夫只能以協助德軍推翻史達林來尋求活命。
然而受到納粹狹隘的種族主義影響，俄羅斯解放軍要等到德國行將戰敗的1944年才倉促成軍，顯見弗拉索夫與希特勒並非真的喜歡彼此。而且相較於主張把俄羅斯打造成日耳曼人生存空間，甚至於主張瓜分蘇聯的德軍將領，弗拉索夫是不折不扣的統派，致力於維持俄羅斯帝國固有疆域的完整。這樣的信念，讓弗拉索夫和其他德國扶持的反共部隊，尤其是烏克蘭人的部隊關係惡劣。
弗拉索夫考慮到德國即將投降，於1945年1月宣佈與德軍分道揚鑣，接著又在5月5日爆發的布拉格起義中，協助捷克地下抵抗運動將德軍驅逐出了布拉格，為中歐的解放立下了汗馬功勞。可見將所有二戰時與德國合作的武裝都視為「偽軍」，並不是嚴謹的歷史研究方法，因為俄羅斯解放軍顯然有不同於德軍的民族主義，而且在必要時也是願意與盟軍合作的。
違反人權的「嚴責行動」
寫有《二次大戰後的野蠻歐陸：充滿復仇、內戰與種族清洗的血腥之地》（Savage Continent: Europe in the Aftermath of World War II）一書的洛韋（Keith Lowe）指出，當德國戰敗的局勢日益明顯之際，整個東歐戰場的軸心國，包括德軍本身在內的軸心國部隊都不斷的往西歐方向撤退，一切都只是為了避免被蘇聯紅軍俘虜。
因為史達林信奉的從來就不是「寬容」，而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以根據洛韋的研究，被蘇聯關押的306萬德軍戰俘當中，有高達109萬人慘死於集中營，死亡率高達35.8%。而且對於已經逃到西歐，向英美盟軍投降了的德國戰俘，史達林仍堅持凡是到過東線戰場的都必須要遣返回蘇聯，就連取得352架對空作戰戰果，成為世界頭號王牌飛行員的哈特曼（Erich Hartmann）都不放過。
英美盟軍雖然也虐待殺害德軍戰俘，但是在英美戰俘營中的生存率是遠比蘇聯戰俘營還要高的，這是為什麼包括俄羅斯解放軍在內的眾軸心國武裝拼了命都要逃到西歐的原因。俄羅斯解放軍、烏克蘭起義軍與哥薩克志願軍團等德國在俄羅斯大地上扶持的傀儡武裝都只有與蘇聯紅軍交火的紀錄，稱不上是英美盟軍的敵人，似乎向英美盟軍投降的生存機率也比較大。
更何況納粹德國戰敗之後，蘇聯勢必將成為英美盟軍的敵人，所以弗拉索夫相信俄羅斯解放軍勢必將成為自由世界推翻史達林極權的先鋒部隊。然而當這上千名的俄羅斯解放軍官兵向美國陸軍第44步兵師投降後，美軍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依據羅斯福總統在雅爾達會議上給史達林的承諾，將他們全數引渡給蘇聯紅軍。
原來對史達林而言，上百萬「蘇聯軍民」不願意接受他統治，甚至於與蘇聯的敵人聯手起來試圖推翻他的統治實在是難以下嚥的奇恥大辱。為了洗刷這個奇恥大辱，史達林要求羅斯福與邱吉爾必須將所有曾經替德軍服務，逃往英美控制區的蘇聯軍民都引渡給蘇聯紅軍。如果連沒有替德國服務，單純只是被俘虜的紅軍戰俘都逃不過史達林的制裁，與德軍並肩作戰過的「偽軍」更是不會有活路。
英美兩軍嚴厲執行「嚴責行動」，將數量高達550萬的「蘇聯軍民」交還給史達林，他們當中有20%的人被判處死刑或從事25年以上勞役，15%到20%的人被判處五到10年徒刑，10%被流放六年以上，15%完成強制勞動後不得返回故鄉，剩下的15%到20%則是可以返回故鄉，但一生都要遭受來自政府的政治監控。
被出賣的還不只蘇聯軍民
似乎美軍出賣反共俄軍的消息，最後還是傳到弗拉索夫將軍耳裡，於是他選擇躲藏起來。不過他最終還是落入蘇聯紅軍第25坦克軍的手中，並被送到莫斯科盧比揚卡大樓。這位反共不反俄，一心想要促進俄羅斯重歸一統，甚至在最後與納粹德國槍口相向的俄國反共將領被以叛國罪處死，成為俄羅斯歷史上最具爭議的歷史人物。
有人認為他背叛了蘇聯就是背叛了祖國，但也有人認為他是被史達林的無能和暴虐逼上絕路，就連蘇聯衛國戰爭的英雄朱可夫都對其同情萬分。蘇聯解體之後，不少俄羅斯解放軍幹部和官兵得到平反，可是對於該如何評價弗拉索夫，或許就算是普丁本人也拿不出主張來。俄軍雖然沒有移除他「叛國」的帽子，可是其孫子卻在俄羅斯海軍服役，被視為赤俄還有白俄民族大團結的象徵。
俄羅斯解放軍不是唯一被美英盟軍出賣的東歐反共部隊，洛韋下面這段關於哥薩克騎兵如何被英軍轉交給蘇聯的描述，可能會讓各位讀者們反而對《黃金眼》裡的006情報員產生同情，甚至覺得MI6罪有應得：「在該區域被抓的哥薩克人也遭受到類似的手法誆騙，他們的軍官被告知說要被帶去參與會議，但英軍實際上是要將他們交到俄國的手上。」
美英將來自蘇聯的軍民交給蘇聯，用意其實很簡單，因為在蘇聯紅軍解放的大片東歐土地上，有許多被關押於德軍戰俘營的英美戰俘是由紅軍所救出。如果英美兩國政府希望自己的子弟兵回國，他們就必須犧牲「蘇聯軍民」來做為交換。所以美英當局對於史達林遣返反共軍隊的要求，其實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否則被虐殺的可能就是美英自己的子弟兵。
可是被出賣的還不只是蘇聯人，同時還包括德軍入侵南斯拉夫時所扶持的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還有塞爾維亞反共軍民，同樣也被英國人強制遣返給南斯拉夫共產黨頭子狄托。尤其經歷千辛萬苦，抵達奧地利布萊堡（Bleiburg）專程向英軍投降的克羅埃西亞軍隊，就被英國方面要求他們只能向自己過去長期交戰的狄托投降。
戰後根據歐盟調查，總計有14,531名斯洛維尼亞人與近10萬多的克羅埃西亞人在共產黨安排他們走回南斯拉夫的強行軍中死亡，這段歷史被稱為「布萊堡大遣返」（Bleiburg Repatriations）。洛韋指出：「克羅埃西亞的流亡者宣稱克軍已經整支部隊開進了奧地利的國境，而英軍則在將他們繳械在前，將他們丟還給共產黨游擊隊在後，任其遭到共產黨的毒手。」
加害者與受害者只有一線之隔
德軍侵略南斯拉夫後，扶持過去奧匈帝國統治時代，受到奧地利文化影響較深，較接近日耳曼文化圈的克羅埃西亞獨立建國，對抗過去在英法支持下成為南斯拉夫王國主體民族的塞爾維亞人。然而在法西斯頭子安特·帕維里奇（Ante Pavelić）帶領下，統治克羅埃西亞獨立國的極右翼組織「烏斯塔沙」（Ustaše）對涵蓋塞爾維亞人在內的少數民族實施種族屠殺。
「烏斯塔沙」對塞爾維亞人、猶太人還有羅姆人的屠殺手段，甚至就連佔領南斯拉夫的德軍看了都直發抖。總計有10萬人，慘死於這個極右翼法西斯組織的手中，讓人同樣對在布萊堡被遣返的克羅埃西亞軍民產生不了什麼同情。然而近10萬被強行遣返給狄托的克羅埃西亞人，卻未必人人都是「烏斯塔沙」，甚至還有不少只是無辜的軍人眷屬。
而英國人討好狄托的原因，是因為狄托在共產主義陣營中屬於敵視史達林的托洛斯基派，向來和蘇聯的關係就不好。二戰爆發後，狄托又破天荒接受英軍支持，甚至還取代由塞爾維亞保皇黨組織的游擊隊「切特尼克」（Chetniks），成為同盟國唯一承認的南斯拉夫地下抵抗勢力。既然狄托並不是依靠蘇聯人協助打敗德國人的，戰後他就有比其他東歐國家更多的資本獨立於蘇聯的影響力之外。
英美研判德國投降後，狄托將成為與史達林對抗的民族主義者，自然是百般討好，將逃往奧地利的反共游擊隊，無論他們屬於哪個族群都遣返回南斯拉夫。講發生在遙遠巴爾幹半島上的事情，或許台灣的讀者聽起來沒有什麼感覺。那麼筆者就換一個比喻吧，如果1949年美軍佔領台灣，並且阻止試圖跨海躲避赤禍的200萬外省軍民來到復興基地，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畢竟1945年日本投降時，率先抵達台灣的是擁有龐大海空力量的美軍，不會是不具備跨海能力的國軍。再加上1952年《中日和約》簽署前，台灣的主權歸屬尚未決定，如果美軍為了避免台灣跟著大陸一起赤化，以託管名義出兵佔領台灣在法理上並非說不過去。而且為了討好毛澤東，爭取中華人民共和國「狄托化」，把反共的外省族群轉交給中共也不是辦不到。
不要先入為主的批評筆者，把二戰戰勝國中華民國和戰敗國克羅埃西亞獨立國混為一談，因為1945年死命逃離南斯拉夫的克羅埃西亞人和1949年死命逃離大陸的外省族群，同樣都是為了躲避共產黨清算鬥爭的反共難民。這些反共難民過去在大陸時，或許也曾以相當殘酷的手段對待過共產黨，甚至也在二戰期間參加過日軍扶持的「偽軍」，兩者其實都同時擁有加害者和受害者的雙重身份。
幸運逃過一劫的外省族群
幸運的是，或許因為美國1949年對華政策是坐等中共拿下台灣，等一切塵埃落定後爭取中共「狄托化」，所以美軍沒有出兵把台灣佔領，讓200萬外省族群有了安生立命之處。另外美軍無法如同1941年佔領南斯拉夫，選擇培養烏斯塔沙的德軍一樣，在台灣找到有能力的本土代理人推行託管政策，也是台灣最終仍留在中華民國政府手中的一大關鍵原因。
畢竟對美軍而言，曾經並肩作戰共同對抗日本侵略的中華民國，還是與克羅埃西亞獨立國這樣的傀儡政權，或者俄羅斯解放軍這類的軸心附庸武裝不同，才能持續在台灣發光發熱。總而言之，這一切都只能說來到台灣的我們比1945年的俄羅斯人、哥薩克人、烏克蘭人、克羅埃西亞人、斯洛維尼亞人還有整個東歐民族還要幸運，只是丟了大陸故土，卻還是能保住一個反共政權。
可幸運卻不代表來到台灣的中華民國，是因為比這些納粹附庸反共武裝更有道義或者正統地位才延續到今天的，畢竟國際社會本來就沒有道義可言，如果把我們的祖先放到1945年東歐反共難民的位置上，可能也是落得一個被出賣到連命都沒有的下場。更何況如筆者前面所言，來台灣的外省人中同樣有不少是抗戰期間的「親日派」，他們在盟軍眼中的正義性不比「烏斯塔沙」高到哪去。
所以重溫雅爾達會議的歷史，筆者雖然對外蒙古和東北遭到出賣的過程憤恨不平，但一想到中華民國的命運比這些東歐難民幸運許多，也就真的是釋懷了不少。可見二戰戰勝國的地位，對中華民國的是幫助實在不少，至少沒有讓弗拉索夫的悲劇在我們祖父輩身上上演。而隨著東西冷戰的時代降臨，英美和蘇聯的關係走向惡化，西方國家也開始檢討「嚴責行動」的不當之處。
曾經主張等待台灣問題塵埃落定後，就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美國國務卿艾奇遜，之所以要在韓戰期間堅持讓中韓兩國反共義士投奔自由，就是為了避免「嚴責行動」的悲劇在東北亞重新上演。既然美國自稱為自由世界的老大哥，又期待能爭取世界人民反抗共產主義赤化世界，就不能再讓這種反共難民被出賣的糗事上演，實在是太有損西方世界的形象了。
從整個韓戰打到最後，都是為了爭取中韓反共義士是否接受自己遣返的決定權而戰來看，「一二三自由日」確實是普世價值的勝利。而且中共與北韓之所以願意放過反共義士，關鍵原因還是在於史達林的去世，最終自由世界擊敗了史達林的獨裁專制。關於反共義士如何來台的來龍去脈，受限於文章篇幅，筆者還將會繼續向各位讀者詳細交代。
＊作者為中美關係研究，軍事寫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