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災多難的庚子年末季，最為全球矚目的大戲就是美國總統大選了。十一月初正式投票日前三週多，我們在富邦集團長達廿二年之久的《易經》班，沒講《禮記‧儒行篇》，先分析十月上旬兩岸慶典後的睽違情勢，以及凜冬將至的舉世疫情變化，都令人惴惴心驚。大家提議合占一下美國大選勝負，遂集氣凝念一試，民主黨的拜登為不變的復卦，大鬧寰宇的川普則為益卦五、上爻動，宜變爻位落在上爻，爻辭為：「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恆，凶。」《小象傳》解釋：「莫益之，偏辭也；或擊之，自外來也。」此爻單變為屯卦，從廟堂跌下成草莽，以尋求連任的現任總統來說當然不妙。但益卦五爻居君位亦動，勝選亦非不能。兩爻齊變，也有復卦之象。
復卦終而復始，萬象更新，既然爭逐下任總統應為正面之意。兩人皆有復象，鹿死誰手呢？益卦五爻爻辭稱：「有孚惠心，勿問元吉。有孚惠我德。」單爻變為頤卦，君王福國利民，上下互愛互信互惠，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川普所言所行，大悖此道。
《繫辭傳》記述孔子對益卦上爻的嚴厲批判：「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動，則民不與也；懼以語，則民不應也；無交而求，則民不與也。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矣！」川普狂悖無禮，常作民粹偏頗之辭，偏則不正，偏則不全，欲譁眾取寵以求連任恐不可得。因此我當時做了較審慎的結論：還得再看往下發展，川普若操作過頭，偷雞不著蝕把米，不但不能獲益，還可能適得其反遭致痛擊。
開票的過程相當戲劇性，眾所皆知。翻盤再翻盤，川普困獸猶鬥，發動法律程序杯葛交接，快意恩仇解雇政府大員，對外持續打壓中國大陸，甚至差點轟炸伊朗核設施，退出開放天空協議等。世界各地的川粉們難掩失望之情，也有許多不理性的希冀與判讀，還有人擔心他會挑釁外戰以固權，而美國的民粹對立可能引發內戰云云。這未免太小看美國的法律制度，雖有亂象決不至於此。選前有關拜登的種種通中傳聞，更是逾越常識誇張離譜，我們算過川普能這樣隨心所欲反撲嗎？得出不變的剝卦，卦辭「不利有攸往」，一陽浮寄於五陰之上，權力資源快速流失，隨著越來越多的內政鋪排與外交承認，時不我予人走茶涼是必然之勢。莫益或擊，說得多切啊！
爭議方起之時，我問拜登可於明年元月下旬順利入主白宮否？為不變的坤卦，事關廣土眾民切身利害，順勢而行不會有問題，坤卦又當陰曆十月期間，陽曆十二月中以前應可塵埃落定。我的一位台商學生得出履卦君位九五爻動，有睽卦之象。爻辭稱：「夬履，貞厲。」《小象傳》解釋：「位正當也。」雖有近半民意睽違猜忌，他合法登基難以撼動。睽卦時當陰曆十二月，正當權力交接之際。
拜登上台，抑中不會手軟，只是會有階段性的調整，控制疫情肆虐當先，振興經濟為上，重拾外交舊好等等，這點倒是各方觀察家的共識。我問往後中美關係，為困卦二、四、五、上爻皆動，齊變成剝卦，困局不易掙脫，發展不利有攸往。困上爻值宜變，有訟卦之象，雙方嘗試談判擺脫雙困的糾纏，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回到既往殆可確定。
白宮易主，對中國大陸影響如何？乾卦五、上爻動，有大壯卦之象。勇猛精進，自強不息，飛龍在天有大國氣勢，亢龍有悔甚至有些過份強硬。大壯卦《大象傳》稱：「君子以非禮弗履。」《雜卦傳》：「大壯則止。」基本上自立自強，卻也不會輕舉妄動。
對台灣當局如何？中孚卦初、上爻動，齊變為坎卦。顯然押寶錯誤，信用遭受質疑，陷入險難。初爻就是重新接受徵信之意，上爻值宜變之位，單變為節卦，顯然附美失去節制。爻辭為：「翰音登于天，貞凶。」《小象傳》：「何可長也？」雞飛上天，瞎唱高調，既無所獲徒然丟醜。
對美國本身如何？否卦二、四、五爻動，齊變為蒙卦，外阻內險，情勢蒙昧不明。否卦天地不交，朝野不和，經濟不景，卦辭「否之非人」又顯示疫情失控死傷慘重，川普任內難以卸責。否卦第二爻爻辭：「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小象傳》：「不亂群也。」美國民間對立分裂嚴重，壁壘分明，訟爭不斷。第四爻爻辭：「有命無咎，疇離祉。」《小象傳》：「志行也。」新政府換人，勵精圖治，是可能有轉機。第五爻居君位，爻辭：「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繫于苞桑。」《小象傳》：「位正當也。」恰值宜變成晉卦。拜登若有大人的德智或福分，可轉否塞不通之局，休養生息後再往上晉，若不然則仍為否。休否並非上爻傾否克盡全功，只能暫時紓解，必須居安思危。否卦九五或否或晉，微妙之極，跨世紀的台灣大選時，選前宋楚瑜能否登大位、選後陳水扁對台局的影響如何，都遇此爻。結果宋落選，陳雖勝選，台灣否了八年，朝野不和、兩岸不通、經濟不景，沒有向上提升，反致向下沉淪。拜登是否大人，轉否成晉，我們且拭目以待。
對兩岸關係如何呢？其實這才是我們升斗小民最關切的問題。得出晉卦初、四、上爻動，齊變為復卦。晉卦本是日出地上之象，動的三個爻卻都糟，初爻「晉如催如」、四爻「晉如鼫鼠，貞厲」，欲晉而遭摧折，上爻值宜變，爻辭為：「晉其角，維用伐邑。」《小象傳》：「道未光也。」走入死胡同，再難推進，為了突破還得討伐邑國，爻變為豫卦，「利建侯行師」的戰備之象。那麼三個爻齊變的復卦，是甚麼意思？庚子、辛丑、壬寅……會發生甚麼事？
＊作者為中華奉元協會理事長，咸臨書院山長。本文原刊「台灣周易文化研究會」，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