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都不敢放下身分證!白色恐怖受難者之女痛訴 失智母遭警「騷擾到死」監控

2020-11-12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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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孩子亂講話 兒子:隔壁房間沒耳朵啊

儘管當年黃溫恭留下的妻女都知道自己被監控,但真正看到檔案,長女黃鈴蘭還是非常驚嚇。黃鈴蘭說,她不知道檔案會寫得那樣鉅細靡遺,連高中畢業薪水多少、結婚後戶口遷哪都一筆筆記好,住在新竹時的檔案還寫黃鈴蘭當時讀《中央日報》、《中國時報》,甚至連黃鈴蘭在家教小孩彈鋼琴都知道,幾乎等於進到家庭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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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被監控的每個家庭都很恐慌,現在解嚴了,那種沉重的壓力還是有……」黃鈴蘭回憶,那時小兒子大概3、4歲,她急著教兒子「在家不要亂講話」、「隔牆有耳」,兒子竟就真的跑去隔壁房間東張西望,看完以後天真問,「隔壁房間沒耳朵啊,媽媽,妳怎麼說有耳朵?」

黃春蘭則說,她直到今天才知當年國家用非常多人力、物力對「特殊分子」做監控,「要花很多很多的錢,人民的稅金是這樣浪費,我覺得很不應該……」

「蔣魔圖騰籠罩台灣,對受難家屬天天凌遲」

對於促轉會持續推動政治檔案徵集公開、還原歷史真相,黃春蘭直說「很感謝促轉會的努力」,但同時也說,她無論從台北車站轉車到台大、到學校演講,隨時都可能碰到「蔣魔」(前總統蔣介石)的紀念館站名、銅像。黃春蘭盼望「我希望這些東西一步步來、加快點、趕快把『蔣魔』的圖騰消失──這些圖騰籠罩台灣,一天天凌遲台灣人、無分本省外省人,對我們受難家屬更是陰魂不散、天天凌遲……」

國家動員監控政治犯家屬,家屬多半是當年就知情。原住民受難者湯守仁於1954年遭槍決、長子湯進賢當時7歲,如今超過70歲的湯進賢回憶,他讀國小時常被其他孩子罵「匪諜的小孩」,一開始聽不懂、以為是某種蝴蝶,「我到初中才感受到這種蝴蝶不好當,一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這蝴蝶是不是一直在我身上、沒有飛過去……」雖然湯進賢幼時受到外公一家人照顧、沒有感受太多生活上的苦,但從高中到當兵,湯進賢開始感受到壓力。

20201111-受難者湯守仁之子湯進賢11日出席「政治檔案徵集與研究初探發表會」。(促轉會提供)
受難者湯守仁之子湯進賢(見圖)表示,從高中到當兵開始感受到壓力。(促轉會提供)

湯進賢一家住阿里山、高中在嘉義市區讀,因為往返不便,湯進賢只有寒暑假才會回家,但回家第1個見到的時常不是家人,而是管區警員,「他一直問我過去3、4個月跟誰見面,我說,我還能跟誰見面?我家很窮,我沒辦法去別的地方去玩、去交朋友!」當兵時也是,有1次湯進賢放假試著先不寫信告訴家人、直接回家,當他靠近家門時,不意外,管區警員已經到家了,部隊單位早已通知當地派出所。

「懷疑現在有沒有被監控,家裡電話都聽不清楚啊!」

被監控的記憶,受難者郭廷亮長子郭家瑜直言,雖然今年已70歲、一直想忘掉過去,但真的無法忘掉。郭家瑜也是從小就知到自己被監控,朋友可能就是職業學生,教到他的老師還要負責寫報告,「哪個老師教到我就倒楣」,「不只18歲,我都懷疑我自己到現在有沒有被監控,家裡電話都聽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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