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總統最近應該很悶，八一五全台大停電事件，恐怕傷到了她的「阿基里斯之腱」，已瀕臨警戒線的民調，可能更加一去不復返。她跟親近幕僚一定常常自問：為什麼？她這麼努力，集中精力豎起「改革」大旗，卻是這樣的結果？
評論家王健壯先生日前曾為文「蔡英文的問題在哪裡」，對蔡總統的人格特質與侷限有深刻的分析；我們這裡嘗試從更素樸，更直接的方式來回答這個問題。
八一五停電事件，是過去一年三個月執政的縮影，暴露了蔡總統三個致命問題：缺乏真正方向，務虛不務實，被派系綁架。我們幾乎可以斷言，如果蔡總統任內無法克服這三個問題，恐難避免在歷史上留下「失敗總統」的評價。
第一個問題，是給人民總體的印象：蔡總統開著台灣這輛車，但她其實沒有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她只是要讓人家知道她在開車，很辛苦地開車而已。
從蔡總統上任以來，檢視她所有重要談話，從模糊的「維持現狀」，乃至到許多重大政策，容易予人「沒有立場，沒有想法，沒有願景」的感受。，許多人批評蔡總統在許多重大議題上，從不肯明確表態，不時忽左忽右，左閃右躲，乃至左支右絀。許多選前支持民進黨的團體，這一年來劃清界線者，所在多有。
換言之，蔡總統彷彿像個努力想考好試的好學生，只是個努力想要讓人民覺得，她是在改革的人，以為口喊「改革」、「轉型正義」這類的字眼，猛力前衝就是對的。然而，只有缺乏真正方向的領導者，才會一逕地往前衝，太急著在短期間端出所謂「改革」成績，卻忽略很多改造工程，根本不是一蹴可幾，多年沈屙要解，絕非一刀猛切，否則整個社會付出的代價，將遠比收穫的多上很多。
以年金改革為例，這是很明確的題目，前總統馬英九時代就開始推，蔡總統上任後卯足勁努力推動，並急著在執政一年就拿出成績。但誠如評論家周勇夫在筆震論壇的評語，蔡總統其實沒有深思過，年金改革的目的，跟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也管不動立法院黨團的躁進，更遑論周延解決過程中引發的社會對立，社會資源重分配可能的動盪，以及軍公教士氣低落對政府的影響。
從一個反應與一句話，就可以知道蔡總統的問題所在。反年改團體日前阻撓世大運選手入場，引起社會公憤，沒想到蔡總統竟在臉書上竟然以挑釁語氣說：「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破壞這場賽事，那就太小看台灣了」，總統府並要求「嚴懲暴徒」，引發學者譏諷「法西斯」。輿論也質疑，蔡是一國之君，還帶頭挑起人民對立，「難道把反年改抗爭人士當成台灣的敵人？」她還說「2300萬人都是台灣隊」，請問，這些她討厭的抗議者也是「台灣隊」嗎？
反年改人士舉措固然不恰當，也會付出社會支持度下降的代價，但從蔡總統的「真心話」，代表她完全不知道，甚至也不在乎如何弭平年改之後，造成社會內耗的代價，甚至還火上加油！總統的義務，是要團結所有國人，然而，除了口號式的「團結」喊了許多次外，蔡總統有真心為此努力過嗎？
就因為沒有真正方向感，連帶就會出現「務虛不務實」的情況。以這次停電事件為例，完全暴露出政府的能源轉型政策根本陷入泥沼，對電力供需兩端的平衡，缺乏務實的評估與方案。去年底至今，台電因各項電廠事故引發的尖鋒備轉容量率不足的問題，未見政府明確解決方案，蔡總統重申「非核家園」，但她還說啟用核能是「最後手段」，但不是「選項」，其間有何差別異同，幾乎講不清楚。蔡總統還能再次保證，未來不會再有缺電危機，工業民生用電都不會出狀況嗎？
這次停電事件意外也暴露出蔡總統第三個嚴重問題：她其實是被黨內派系綁架的。中油董事長陳金德的辭職鬧劇，以及他辭職前先向高雄市長陳菊報告，引發社會譁然。媒體人黃創夏以「震驚」形容：「誰才是台灣最高行政首長？陳金德給了答案」。高雄市長陳菊與新潮流系的身影浮現，有媒體更是整理出，政府十五個高官首長，以及許多國營事業重要用人，都是「陳菊人馬」或出自新系。
過去幾任總統，李登輝歷經主流、非主流之爭，被一致公認是權力高手。陳水扁即使面臨朝小野大困境，但黨內四大天王與派系都臣服其下。馬英九雖有「溫良恭儉讓」之稱，但任內黨內無人挑戰，更從未失去權柄。蔡英文呢？多數輿論認為，倘若林全去職，蔡英文就開始跛腳，因為新潮流系已經坐大。不過一年多前，民進黨首次完全執政，蔡英文權力鼎盛，而今若此，孰令至之？
儘管有這三個致命問題，蔡總統的自我感覺，依舊相當良好，或許源於她自認在「改革，承擔」，但是缺乏方向感、務虛不務實，又被黨內派系綁架的「改革，承擔」，到底距離人民的福祉有多遠，蔡總統嘗試過去了解嗎？還有將近三年的任期，如果蔡總統只是想讓國人知道她很辛苦，卻無法正視自身問題，她自己聲望再下跌事小，但國際競爭力已大不如前的台灣，也要跟著一起往下走嗎？
＊本文原刊《筆震》論壇，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