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彥博觀點:也談白崇禧在二二八事件的處置

2020-10-14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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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看事件「首要份子」張晴川的證詞。早在事件初期,3月6日,陳儀呈蔣介石報告,提到「現大台灣主義領導人蔣渭川、王添灯、張晴川等,策動工人與學生不斷作煽惑性宣傳」。[14]張晴川是台北市參議員、「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委員,名列陳儀逮捕名單的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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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晴川如何因為白崇禧搭救,而能逃脫陳儀所屬軍警所佈下的羅網,現在已經難以追考。但在1966年12月,白崇禧在台北溘然長逝後,從政界隱遁許久的張晴川,在白上將舉行公祭時,竟撰寫了一首情真意切的輓詩:[15]

悼白上將健生先生

胡塵遍地正橫行,遺恨未曾復兩京。

八桂名揚嚴紀律,七鯤星隕失干城。

位膺上將猶勤學,功蓋中原善治兵。

二月年年逢廿八,三臺父老感先生。

一九四九年後,來台的白崇禧已毫無權柄,更成為當局監控的對象(請參閱《悲歡離合》第三冊:台灣歲月),事隔近二十年,張晴川著實沒有對白崇禧敷衍奉承之必要。要是白氏在二二八事件時真如汪文所稱,將究責對象擴大成了全體台灣人,張晴川還會感念白健生上將嗎?

白崇禧和蔣介石一樣,都強調「共黨煽動」是二二八事件的主因,但是相較於蔣氏以領導人高度,確實相信「奸黨煽惑」是事件起因,白這麼說,是將責任大部推給共黨份子,從而縮小了受影響株連的範圍。綜上所述,汪文認為白崇禧來台宣慰之後,改變了蔣對二二八事件性質的認知,波及幾乎所有臺灣人,筆者實在不能苟同。考察歷史人物的作為應該全面的檢視其言行,而不可過於拘泥於若干表面文字。

*作者為政治大學歷史系碩士,美國維吉尼亞大學歷史系博士班。

[1] 蘇聖雄,《奸黨煽惑:蔣中正對二二八事件的態度及處置》(新北市:花木蘭出版社,2013年),頁46。

[2] 旅京滬台灣七團體,〈處理臺省228不幸事件芻議〉,《臺灣二二八事件(2)》,檔案管理局藏,檔號:A202000000A/0036/2212002.58/1/0001/005/0002。

[3] 「白崇禧呈蔣主席三月廿六日電」,收於:白先勇、廖彥博,《止痛療傷:白崇禧將軍與二二八》(台北:時報出版,2014),頁313。

[4] 「白崇禧呈蔣主席三月篠電(二)」,收於:《止痛療傷》,頁284。

[5] 「白崇禧呈蔣主席三月養電」,收於:《止痛療傷》,頁304。

[6] 「白崇禧呈蔣主席三月養電」,收於:《止痛療傷》,頁300-301。電報韻目中,「養」為二十二日,蔣於二十四日閱讀。

[7] 白先勇、廖彥博,《止痛療傷》,頁95。

[8] 林獻堂(著),許雪姬(編註),《灌園先生日記》,第19冊(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台灣史研究所,2011),頁195。

[9] 〈白崇禧部長寅儉法一代電〉(1947年3月28日),中研院近史所(編),《二二八事件資料選輯》,第1冊(台北:中研院近史所,1992),頁308-309。

[10] 賈廷詩、馬天綱、陳三井、陳存恭(訪問、記錄),《白崇禧先生訪問記錄》,下冊(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89),頁595。

[11] 丘念台,《嶺海微飆》(台北:中華日報社,1981),頁359-360。

[12] 「希望台胞青年/努力學業恪守校規」,《台灣新生報》,1947年3月28日,版4,二欄題。

[13] 白先勇、廖彥博,《止痛療傷》,頁150。

[14] 「陳儀呈蔣中正報告」(1947年3月6日),國史館「二二八事件檔案資料庫」,件典藏號:A202000000A/0036/2020.40/4450.01/038-1/010。

[15] 白先道(編),《陸軍一級上將白公崇禧榮哀錄》(台北:白公崇禧治喪委員會,1966年),頁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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