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興亞人,格殺勿論!」燒殺擄掠、冷血性侵、遺體丟萬人塚 緬甸軍人首度承認血腥暴行

2020-09-09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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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下旬,緬甸軍隊血腥鎮壓羅興亞人,許多羅興亞穆斯林逃往邊境,一名孩童在逃難過程親吻媽媽。(美聯社)

2017年8月下旬,緬甸軍隊血腥鎮壓羅興亞人,許多羅興亞穆斯林逃往邊境,一名孩童在逃難過程親吻媽媽。(美聯社)

2017年,緬甸西部若開邦穆斯林少數民族「羅興亞人」遭到軍隊血腥鎮壓,面臨種族清洗危機,逾100萬羅興亞人逃至鄰國孟加拉,緬甸國務資政翁山蘇姬被抨擊是緬甸軍方共犯,被告上聯合國國際法院。《紐約時報》8日報導,2名緬甸軍人錄製一段影片描述當時軍方對羅興亞人犯下的種種暴行,這是首度有緬甸軍人承認當時的殘暴迫害,這段影片可能會成為聯合國國際法院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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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25日,緬甸西部若開邦(Rakhine State)爆發嚴重衝突:緬甸羅興亞叛軍「若開羅興亞救世軍」(ARSA)攻擊若開邦陸軍基地和30間警局,緬甸軍方血腥鎮壓信奉伊斯蘭教的羅興亞人(Rohingya),羅興亞婦女被性侵,男性遭大規模屠殺,兒童也慘遭毒手,導致逾100萬羅興亞人逃往孟加拉,棲身在環境惡劣的難民營。

目擊者與倖存者指出,羅興亞老人被斬首,年輕女孩遭性侵。無國界醫生組織(MSF)估計,從2017年8月下旬至2017年9月下旬,至少6700名羅興亞人遭到暴力殺害,其中包括730名兒童。聯合國表示從2017年至2019年,緬甸約200個羅興亞人定居點被徹底夷為平地。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8日報導,若開羅興亞救世軍公布一段影片,緬甸軍人苗溫通(Myo Win Tun)與趙南通(Zaw Naing Tun)在影片裡詳細描述軍方從2017年8月起針對羅興亞人的大規模殺害、性侵、埋葬,指出上級命令他們殺死「看到的所有人」還下令摧毀數十個羅興亞村莊,在當地燒殺擄掠。

緬甸軍方上級要求軍人殺光眼前羅興亞人

33歲的苗溫通說,當時指揮官下達明確命令:「射殺你看見與聽見的所有人。」他聽從命令,「我們向所有人無差別開槍,我們槍擊羅興亞男子的額頭,將屍體踢入坑中。」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與同袍殺害的羅興亞人總數,而他記得自己性侵了一名羅興亞婦女,參與殺害15名男性、8名婦女、7名兒童的行動,並將遺體埋在若開邦布帝洞鎮(Buthidaung)同巴札村(Taung Bazar)軍事基地與行動通信基地台附近的2個萬人塚,而他還協助挖萬人塚。

緬甸羅興亞人苦難不斷,位於洛開邦的高杜薩拉村遭當地佛教徒焚毀(AP)
緬甸羅興亞人苦難不斷,西部若開邦的高杜薩拉村遭當地佛教徒焚毀(AP)

曾是和尚的趙南通也在約莫相同的時間,遵照命令犯下類似的暴行。他說上級要他們殺光眼前所有的羅興亞人,無論對方是男女老少。他說他們的軍營摧毀若開邦貌奪市(Maungdaw)20個羅興亞村莊,一共殺死約80人,並將遺體丟入萬人塚。

趙南通所屬軍營摧毀的羅興亞村莊包括金潘尼亞村(Zin Paing Nyar),根據倖存者的證詞,該村逾30多人被殺害。趙南通說,他與其他4名軍人在該村槍殺7名羅興亞人,抓了10名手無寸鐵的羅興亞人,先用繩子綁住他們再加以殺害,最後將遺體埋在村子北方的萬人塚。

該村村民巴艾哈邁德(Bashir Ahmed)說,2017年8月26日,緬甸軍人進入村子,「他們只要發現眼前有人就開槍,還燒燬我們的房子,村子什麼都沒留下。」

生無可戀的M,生下了強暴犯的孩子,希望自己的生命能早點結束。(美聯社)
生無可戀的羅興亞婦女M,生下強暴她的緬甸軍人的孩子,希望自己的生命能早點結束。(美聯社)

趙南通說自己沒性侵羅興亞婦女,原因是他在軍中地位太低,因此其他軍人性侵羅興亞婦女時,他負責站崗。

軍人證詞與目擊者、倖存者一致

苗溫通與趙南通後來逃離軍隊到孟加拉,並被若開羅興亞救世軍抓住,而消息人士說在緬甸少數民族衝突地區,逃兵是問題。苗溫通是來自緬甸東北克欽邦(Kachin)的少數民族紅撣族人,他在2016年4月入伍,覺得自己在軍中受到種族歧視,並於今年5月逃離軍中。趙南通是若開邦人,2016年3月被強迫入伍,今年6月逃離軍中。

苗溫通與趙南通7日被送到荷蘭海牙(Hague),他們沒被逮捕,但遭拘留在國際刑事法院(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他們可能會受到審判,也可能提供證詞,或被視為證人而獲得保護。2名消息人士透露,國際刑事法院最近幾星期正廣泛訊問苗溫通與趙南通。

2018年普立茲獎揭曉,《路透》以緬甸少數民族羅興亞人(Rohingya)難民面對的暴力拿下「特寫攝影獎」(AP)
緬甸羅興亞人遭到緬甸軍人暴力對待後留下的傷疤(AP)

苗溫通與趙南通在影片裡敘述的細節符合若開邦羅興亞難民、若開邦居民、緬甸軍人、當地政治人物的數十名目擊者及觀察者之描述,包括萬人塚的確切位置,目擊者表示緬甸軍人將羅興亞人的遺體丟入萬人塚後,開了推土機掩蓋屍體。然而,緬甸政府一再否認當地有這種萬人塚。

緬甸當局與軍方始終不承認大規模血腥鎮壓

聯合國譴責緬甸軍方對羅興亞人的血腥暴行是種族清洗(ethnic cleansing),去年11月,西非甘比亞(Gambia)司法部長兼檢查總長坦巴杜(Abubacarr Tambadou)向聯合國國際法院(ICJ)控告緬甸實質領袖、國務資政翁山蘇姬(Aung San Suu Kyi),指控緬甸當局違反《防止及懲治危害種族罪公約》,犯下「種族滅絕罪」(genocide)。同年12月,聯合國國際法院開庭審理此案,翁山蘇姬出庭要求撤銷此案,並承諾將侵犯人權者繩之以法。

國際法院法官開庭審理羅興亞種族清洗案(AP)
國際法院法官開庭審理羅興亞遭種族滅絕案(AP)

然而,一直以來,緬甸軍方始終稱針對羅興亞人的血腥暴行只是針對幾個村莊的少數個案,聲稱這些軍事行動僅針對攻擊緬甸軍警的羅興亞武裝分子,而緬甸官員聲稱羅興亞人自行燒毀居住的村莊,目的是獲得國際社會同情。緬甸軍方鮮少有人因為針對羅興亞人的暴行而遭到審判,目前也僅數名士兵受到短暫監禁而已。

儘管緬甸政府承諾提供安全保障給逃離的數十萬羅興亞人,但他們仍不敢返回家園,原因是依舊擔心自身安全,只能繼續住在孟加拉環境惡劣骯髒的難民營。

位於孟加拉難民營的羅興亞人,高喊不願回去緬甸家鄉,害怕再度遭受緬甸軍隊暴力清洗。(AP)
位於孟加拉難民營的羅興亞人,高喊不願回去緬甸家鄉,害怕再度遭受緬甸軍隊暴力鎮壓。(AP)

羅興亞人信奉伊斯蘭教,據信1千多年前就移居緬甸,人口約110萬,多半居住於若開邦,大部分羅興亞人長年過著赤貧生活,還經常是以佛教徒為主的緬甸人民迫害的對象。以佛教為主的緬甸社會不承認「羅興亞人」此一身分,認為他們是早年跟隨英軍前來的孟加拉穆斯林移民,不肯給予公民權。緬甸一般認為,當年穆斯林曾大規模殘害若開邦佛教徒居民,因此種下衝突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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