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偉觀點:武則天的新衣?該如何看待「首戰即決戰 美軍不會來」這兩句話?

2020-08-16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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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演習OH-58D失事痛失2飛官,對此陸軍今(30)日在601旅「龍城營區」舉行2位飛官的聯合公奠,總統蔡英文也親自出席。(總統府提供)

漢光演習OH-58D失事痛失2飛官,對此陸軍今(30)日在601旅「龍城營區」舉行2位飛官的聯合公奠,總統蔡英文也親自出席。(總統府提供)

已過的七月氣候嚴重反常,台灣附近海域都沒有颱風生成,炎炎夏日正逢蔡總統轄史上最高票連任不到百日,有幾則令識者涼意陡上心頭的,與軍事有關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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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漢光演習三軍聯合反登陸操演,16日發生OH-58D直升機墜毀意外,導致兩名飛官喪生。連同稍早海軍陸戰隊翻艇事故,造成兩名士官兵死亡、一人昏迷,創下漢光演習卅多年來傷亡意外最慘重的一次紀錄。這與年初參謀總長失事殉國一樣,某種程度都是國軍現在戰力程度的切片。

前總統馬英九日前表示,中國的攻台戰略就是「首戰即終戰」,一旦發動戰爭就要在很短時間內打完,讓台灣沒機會等美軍來支援,且現在美軍根本就不可能來。做總統的人應該要讓戰爭不會發生。此話一出馬上被綠營圍剿,有名嘴直言,6年前,馬英九在總統任內兵推時曾說,「天下雖大,好戰必亡;國雖安,忘戰必危」,近日卻變了,感嘆「人會隨著時間改變」。

20200721-前總統馬英九21日出席「中華民國國際法學會國際法圓桌論壇:南海爭端與我國之因應」。(顏麟宇攝)
前總統馬英九日前曾表示,中國的攻台戰略就是「首戰即終戰」,一旦發動戰爭就要在很短時間內打完,讓台灣沒機會等美軍來支援,且現在美軍根本就不可能來。(資料照,顏麟宇攝)

果真如此嗎,反馬名嘴可能忘記了「人會隨著時間改變」,這6年當然不只是指馬英九變老變醜了,解放軍的實力也獲得了極大的提升。6年前從烏克蘭買到手的二手航母剛修好交付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遼寧艦」都還沒有形成戰力。現在北京不但有還有第二艘純自產的航母「山東艦」已經下水,第三甚至第四艘航母也都已經在建造中。這都沒有看到嗎?

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陸海空與制電磁的科技實力在改革開放40年後隨著時間改變,在本世紀獲得飛越性的提升,這才是最值得注意之處。

至於馬前總統一字之差口誤的,指導解放軍30年來軍事事務革命用語,其實是「首戰即決戰,全勝且速勝」,因為首戰後國軍憑藉島內複雜山區地形,確實還是可以繼續打上一段時間,但在奇襲狀態下與台軍決戰迅即摧毀台灣反抗的主戰力,才是中南海的意圖。這是1991年波灣戰爭後近30年來,中國人民解放軍全力推動軍事事務改革,努力想要獲得的成果。在上個世紀看來無比艱難的這條路途,隨著本世紀中國加入WTO以後整體綜合國力快速增長,解放軍的快速機動能力正在已前所未有的速度與高度接近這個目標。

還在早春年後,本觀點就指出,習近平上台後不但增設陸軍司令部,徹底提升過去只會地上爬的解放軍陸軍科技程度。更大幅擴編陸軍各合成集團軍下屬的航空旅,準備依靠旋翼化的飛行陸軍快速奔襲作為解決台灣問題的最後手段。

《港區國安法》在中國史上肯定會記上濃重的一筆,成為習近平新時代一個最黯黑的印記。(美聯社)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上台後不但增設陸軍司令部,徹底提升過去只會地上爬的解放軍陸軍科技程度。(資料照,美聯社)

如果攻打台灣的整體戰術節奏隨著解放軍陸航旅的紛紛形成戰力,已經壓縮在D+15~20日內,美軍還真會來嗎?這是馬英九提出的第二個讓台灣民眾深思的問題,雖然馬前總統跟現在白宮與五角大廈高層的關係可能已經不再密切,但這確實也是一個非常可能發生的事實。

要預期二戰後美國的軍事決策其實也簡單,其中有一個核心支柱就是美國歷來不與任何有核武的國家交戰。到本世紀仍是如此,所有被美國入侵的國家如阿富汗、伊拉克或利比亞,共同特色就是沒有核武。朝鮮的金小胖上任後不論如何唱秋惹翻國際社會,美軍在半島上明明還駐有重兵,白宮又有誰敢拍板下令悍然對已經有核武的平壤採取軍事行動呢?

馬前總統如果只是根據這個簡單的事實,大膽判斷美國恐怕不會以自己的武力介入台海衝突,就這個想定而言,其實是四平八穩無懈可擊的,因為國際關係的操作知識本來就非常依靠歷史經驗。對小小一個朝鮮被國際長期孤立的政權尚且如此,那比起平壤塊頭大那麼多的北京,白宮的紅線又畫在哪,當然是不問可知的。

與馬前總統的說法可以相互佐證不謀而合的是,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系教授,以提出「攻勢現實主義」觀念著稱的米爾斯海默(John J. Mearsheimer),本月受訪時也強調,「美國不會允許中國武力統一台灣,不過中國軍力不斷增強,美國有可能無法守護台灣。」

根據近日新聞報導,米爾斯海默指出,「中國軍隊正增強飛彈能力,我不認為發生戰爭時,航空母艦有用,因為會淪為飛彈標靶。地理位置靠近台灣的中國比較有利,美國現在想保衛台灣有困難。」而他在2014發表的文章《向台灣說再見》(Say goodbye to Taiwan)就指出,若中國持續成長,美國必然將打壓中國崛起,不過因為台灣夾在兩國之間,地理位置接近中國,美國為了避免升高核武威脅,最後可能會放棄台灣。

看樣子當年的「攻勢現實主義」大師,看到中國總體國力確實持續成長,已經把對華的天平悄悄地改為「守勢現實主義」。如今在美國政壇與相關學界,還有多少官員、議員與學者即使嘴硬,心裡面其實也是跟這位大師一樣想的?

另外一個可以顯示美國官方態度的動作是,今年環太平洋演習即將在本月展開,國防部11日已證實,迄今並未接獲任何相關訊息。不像大內宣極力想說服台灣人民台美關係空前良好,這顯示台灣今年確定無緣參加。假如美軍戰時可能來援,平時卻都不與國軍協同演練?這種矛盾要怎麼解釋?台灣社會還要繼續騙自己到何時?

既然美軍是否來援其實是一個未知的問題,即使來援其規模也有可大可小的選擇。甚至有無可能像是二戰前英法針對蘇聯入侵芬蘭,德蘇瓜分波蘭進行的一連串被後世稱為假戰(Phoney War)的表演性軍事行動,做個姿態給國際上看一下。然後就像1950年初春美國國務院的宣稱,「坐待塵埃落定」。要知道1940年代初期的假戰還得要裝上幾個月,現在台海戰爭節奏幾周內就全部結束了,所以當前美軍要打假戰敷衍盟友的成本遠比二戰前低多了。那我們屆時的對策是甚麼?

因此馬前總統的警語應該可以理解為,在應對北京對台種種從輕微到嚴重的動作上,必須把根本戰略上的想定立足於周邊有事時「美軍就不會來援」的基礎上,從而自己獨立作戰,凝聚民心共識。如果戰爭開打後才發現美軍真的沒有要及時趕到參戰的意思,或是擺明要像當年的英法應付盟友一樣打一場假戰。一直以來都預期美軍一定不會拋下我們的台灣民心士氣,這時會不會瞬間總崩盤?就在兵臨城下的時刻,會不會一天內就跑出許多各地方上的頭人想搶著去開城門?

假如台灣社會共識現在一定要堅持抗拒和中的路線,還是老老實實學一學1939年冬季戰爭的芬蘭吧,腳踏實地準備全民皆兵。民進黨全面執政下的立法院現在應該趕快修法,30歲以下不分男女一律服常備兵役2-3年。要能夠打破「首戰即決戰」的咒語,最後進行本土決戰,避免解放軍首戰就殲滅台灣反抗的主力,把戰爭拖長當然要靠自己。只是最愛台灣的青年人都同意嗎? 

*作者為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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