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對李前總統做出廉價的「日本軍國主義」、「賣國賊」等嚴厲指控,他所推崇的武士道也顯然與軍國侵掠無關,而是他所見證過的日本美好一面。就如同只用「華腦」、「黨國」對研讀推廣儒家思想者一概而論,恐怕也錯失了中國思想裡那些值得我們認真面對的。尤其李登輝的這些言論是說給日本人聽的,他也知道對台灣人不需要推銷武士道這一套。遺憾的是,李登輝讀中學的時代距今已有80年以上,無論台日的中學教育卻都似乎無法重現李登輝所描述的智識盛況;李登輝擔任日軍也是70多年前的往事,東亞提到二戰舊事卻仍走不出對立的仇恨氛圍。
套句李登輝的名言:我是不是我的我。若不願囿於一時一地、或者不甚完美的「現下我」,我們又該超脫成什麼樣的我?整個東亞至今走不出二戰後的冷戰格局,如今中美新冷戰已然開打,「我」的面貌又會被拉扯成什麼樣子?除了搞清楚森喜朗與日本政客為什麼推崇李登輝,東亞又該怎麼繼續走下去,台灣、日本、韓國乃至中國該如何「正常化」、卻又不致走入民族仇恨?就算不要拉到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地緣政治層次,我們又該怎麼面對這個時代的價值虛無與瘋狂?身處時代洪流的渺小個人,如何在貫徹講求忠義、勇敢、誠信的武士道之餘,不致被捲入對立不斷升高的危險漩渦?我想這些都是讓人愛恨交織的李登輝仙逝之後,我們依舊無法逃避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