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珍專欄:小明與陸生─「世代浩劫」的犧牲品

2020-08-07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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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婚姻協調促進協會(婚促會)帶著滯陸孩童父母自救會成員前往總統府,要求蔡英文讓孩子返台就學。(婚促會臉書)

兩岸婚姻協調促進協會(婚促會)帶著滯陸孩童父母自救會成員前往總統府,要求蔡英文讓孩子返台就學。(婚促會臉書)

台灣,真的是人間福地,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不必爭辯是政府防疫好、還是民眾體質佳警覺性高,半年過去,當全球正面臨第疫情第二波攻擊的時刻,除了重新戴上口罩,台灣漸次恢復正常生活,然而,却還是有一群人被隔絕於「正常生活」軌道之外,他們是半年還回不了家的「小明」們,以及在台有學籍而學業被中斷的陸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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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中的「人道」沒有時間表

自疫情爆發,陸配子女何時能回家,就是重中之重的議題,從幾趟類包機、到滯留武漢台人通報後,前往續航航點搭機返台,再到日前開放兩歲以下「小小明」返台,仍有一群「大小明」被阻擋於家門之外,很難理解防疫指揮中心以「年紀」做為開放標準的道理何在?難道歲數大一點就會成為防疫破口嗎?還是幼兒是台灣人的子女,大一點就不是台灣人的子女了嗎?二歲能回台,三歲、四歲就不是幼兒了嗎?

有一個令人聞之鼻酸的個案,多年前帶著年僅三歲半的女兒來台,自己五年前終於取得身份證,即將進入高中的女兒也在去年排到身份資格,却為了赴陸辦理手續時,碰上疫災,迄今無法返台,這位母親自己罹癌,而先生的母親過世,唯一滯留大陸的女兒哭斷腸都回不了台灣,她卑微的要求政府開放小明們回台,好讓女兒送奶奶最後一程;兩岸開放交流三十多年,竟又回到奔喪而不可得的年代嗎?

這個被攔在國境之外的孩子,從三歲不解事的時候就在台灣生活,國中小教育都在台灣,家人在台灣,同學朋友在台灣,必須經過漫長的排隊(五到十年)取得身份是政府的規定,她也照章排隊選擇了台灣,自我認知是台灣人,政府却不認她是台灣人之子女?眼看著就要高中入學,却遲遲回不來,誰能給她一個答案?

談到人道人權,防疫指揮官陳時中是這麼說的,「人道問題要考慮,但沒有時間表,…武漢開放回台的是台灣人,在中人士(包括小明)返台是身份管制問題,不是移動風險管理的問題。」這話說得輕鬆又冷血,陳時中是代替政府宣布排隊等身份的居留證從此無效?還是兩岸婚姻不再准許扶養前夫前妻之子女?這不是人道,而是無道!這不是防疫,而是防人!在陳時中和蔡政府眼中,小明們連「二等國民」都談不上,而是從根本上否定了他們排隊等身份成為台灣人的心。

20200806-衛福部長陳時中6日出席「西藥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榮任餐會」。(盧逸峰攝)
防疫指揮官同意人道要考慮,但他的人道沒有時間表。(盧逸峰攝)

世代浩劫─小明與陸生上不了台灣這艘諾亞方舟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瑞斯(Antonio Guterres)警告,新冠肆虐,全球一百六十多個國家的學校仍處關閉狀態,影響雖超過十億學生,至少造成四千萬名學童失學(學前班),這個「世代浩劫」將殺死人類無窮的潛力,破壞數十年以來的成長,加劇長期存在的不平等趨勢,因此發起「拯救我們的未來」活動,如何讓學生安全地返回學校上課,將成為首要目標。

台灣何其幸運,上半年疫情最嚴重的時候,都沒有全面關閉學校,少數停課,多數分流上課加線上教學,九月新學期即將到來,可以樂觀期待輔之以線上教學的正常開課,台灣猶如這場「世代浩劫」的「小型諾亞方舟」,容納台灣學生、包括港澳的境外生,遺憾的是,獨缺小明和陸生,即使「空艙以待」,政府依舊視而不見。

小明不能回台是人道問題,已經學籍的陸生不能來台,是剝奪他們該有的就學權。更荒謬的是,教育部才通函各大學,各國境外舊生全面解禁來台就學,包括五千多名尚未入境的在學陸生;傍晚立刻改口表示,「因兩岸考量」,排除陸生舊生來台,僅應屆畢業生可申請來台就學,政策逆轉簡直是「小明」決策的翻版;為此,各大學校長紛紛遺憾,最遺憾的是,美國大學校長還能逆轉川普不發簽証給境外生(因為都採線上教學)的決策,台灣校長們的遺憾既不入決策者之耳,更不入決策之心。

政府決策東搖西擺,惡整的不是陸生,而是各大專院校,因為這個政治化的教育政策,學校得準備兩套教學;不論教育部、陸委會或防疫中心,都沒辦法說出一個道理:「身份管制」符合哪一條「防疫專業」?各大學都做好檢疫準備,迎接包括陸生在內的境外生,偏偏防疫中心說不行,隨口說不行容易,防疫中心有人到大學實地確認到底行不行嗎?如果真不行,該改善加強的是哪一樁?

20200806-陸委會主委陳明通6日出席國民黨立委陳玉珍等人關注陸配子女(小明)、團聚陸配、陸生返台議題考察行程。(顏麟宇攝)
陸委會主委陳明通回應國民黨立委陳玉珍等人關注陸配子女(小明)、團聚陸配、陸生返台議題,強調讓陸生入境就學是他的「戰略目標」,不過這個目標還得等「適當時候」。(顏麟宇攝)

陳明通的「戰略目標」還要等「適當時候」

陸委會主委陳明通說得對,「大陸不配合不放人,你開放也沒有用啊!」問題是,不管大陸是否配合,我方站穩開放立場,對岸不放人責在對岸,何必扛著封閉責任,關門討駡呢?陳明通既言明,「我們的戰略目標就是讓他們回來念書」,所謂「呼籲大陸不要擋」不是廢話嗎?我們不開放又如何對照大陸硬擋呢?

事實上,疫情最嚴峻而兩岸關係最緊張的上半年,北京已經宣布暫停新學年的陸生來台名額,簡單講,若北京政策不變,陸生在台就只剩下四年大限;不開放陸舊生回台就學,就連這四年光景也不可得;台灣少子化趨勢呈陡滑坡,根據教育部估計,一百零九學年,大學生將跌破百萬,未來十六年將以年減一萬五千人的速度下滑,教育部不必再規畫陸生返台就學的配套,直接規畫裁併大學得了。

更直截的說,教育與婚姻是兩岸交流最不具政治性的;但的確具有「戰略意義」,開放兩岸婚配與教育交流,其重要性絕不亞於兩岸經貿交流;陸配、小明與陸生,不是防疫的缺口,相反的,他們正是台灣安全的屏障,行政院長蘇貞昌不懂,陳明通必須懂,而且要講得讓蘇貞昌懂。陳明通要藍委相信他,「適當的時候要開放」,陳明通自信滿滿,但是,所謂「適當的時候」可能就在政府政策拖磨中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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