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專欄:他已經踏著波浪而去

2020-07-12 06:20

? 人氣

詩人孟浪為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編纂紀念詩集。(資料照,陳明仁攝)

詩人孟浪為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編纂紀念詩集。(資料照,陳明仁攝)

一團被惡魔撲滅的火

繼續在這些詩裡燃燒

熊熊地映出了一片星夜──哈金

同時代人,朋友及難友

二零一七年七月十三日,劉曉波被「死亡」、被「海葬」,為劉曉波創作的紀念、悼亡詩作井噴式湧現互聯網,不少作品遭中國國內網絡審查刪除或屏蔽。如果沒有有心人搜集、記錄、整理和出版,這些詩歌有可能如流星般劃過天幕而渺無蹤跡。做這樣的事情,耗時耗力耗心,甚至出力不討好。有一位詩人卻願意做這件事,而且不惜暫時放下自己的創作,他就是孟浪。

[啟動LINE推播] 每日重大新聞通知

二零一七年八月十三日,我在台北基督教禮賢會台北堂為《劉曉波文集》舉辦新書發表會,孟浪從花蓮趕來參加並做了發言。他向我透露了正在編輯一本紀念劉曉波的詩集的計畫。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二日,這本書出版後不到一年,孟浪因患癌症在香港去世——這本書可以說是他的絕筆。我記得大概是《零八憲章》之前兩、三年,孟浪從國外回北京旅行,約我和劉曉波一起吃飯,那是我們三人唯一的一次相聚。我們沒有討論詩歌,討論的是政治。政治並不比詩歌卑下,詩歌也並不比政治高貴,偉大的政治和偉大的詩歌都指向自由的方向。

孟浪是這本書的主編,也如同這本書的母親,這本書宛如與他有骨肉之親的孩子。孟浪是我遇到的最不像上海人的上海人,這個形容是對他的褒揚。也是上海人的文學評論家李劼在《中國八十年代文學歷史備忘》一書寫道,四川詩人那種野草野花甚至雜草叢生式的生活方式和寫作方式,是上海詩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孟浪在生存方式上,跟四川詩人最為相近,並且最後也流落他鄉。「他不像一些聲名在外的人,走到哪裡哪裡亮,而是默默無聞地做了許多事務性的工作,都為他人做嫁式的努力。」這本書就是這種為他人做嫁式努力的結晶。

20170209-詩人孟浪、作家貝嶺、銅鑼灣書店老闆林榮基9日至台北國際書展會場,出席唐山書店老闆陳隆昊邀請之座談。(顏麟宇攝)
詩人孟浪(左一)是紀念劉曉波詩集的主編。(資料照,顏麟宇攝)

書名《同時代人》,不是說諸多作者跟劉曉波屬於同一個世代,而是說他們跟劉曉波共享一個艱難和黑暗的時代。作者中,有比劉曉波年長的前輩作家、詩人,有劉曉波大學時代的同學和校友,有劉曉波八十年代的文壇友人及文章編輯,有劉曉波在大學任教時教過的學生,有劉曉波任獨立中文作家筆會會長期間的同仁及會友,也有過去三十多年在中國與劉曉波一起風雨同行的公共知識分子、異議人士。他們不僅是同時代人,也是劉曉波的朋友,「朋友」這個詞,看似很輕,實則很重。在民國時代,很多文化人喜歡脫口而出「我的朋友胡適之」,以提升自己的身價;但在當代中國,你若宣稱「我的朋友劉曉波」,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會讓自己深陷危險之中。

這些作者不僅是劉曉波的朋友,更是劉曉波的難友——他們中的很多人曾是政治犯、良心犯,曾是文字獄受害者。他們沒有跟劉曉波關押在同一座監獄,卻在比古拉格群島更廣袤的中國監獄中,跟劉曉波一同受難,雖非獄友,亦是難友。在中國,因持不同政見坐牢,是一種必然,也是一種榮耀,非亞在《持不同政見者》一詩中寫道:「他不同意企鵝/管理土地的模式/不同意漁夫用網在河裡過濾樹葉的敏感詞/在鳥兒可以自由飛越的世界/他不同意在邊界上豎起一座防火墻/把裡面要求出去的人/視為精神病患者。」在中國,不同意就是一種罪,足以顛覆國家政權的罪。師濤因為寫了一篇關於六四的文章即入獄八年,他的母親曾在美國國會神聖的大廳中,怒斥助紂為虐的雅虎公司總裁楊致遠。聽聞劉曉波死亡的噩耗,出獄後居住在雲南大理的師濤這樣寫道:「我的敵人,只是一個簡單的詞:/自由/它就在我面前,卻不讓我靠近。」詩人魯揚是四散於網路上的劉曉波的文章最熱心的搜集者,我在編輯劉曉波文集時,得到他不少的幫助,他在《看,這棵樹》中寫道:「生或是愛,巨大的堅韌/在上,它用高昂的頭顱承接陽光/在下,它用發達的根系狂飲黑暗。」劉曉波說過,希望自己是中國最後一個文字獄受害者,他的希望沒有實現——劉曉波去世後,更多人成為文字獄受害者。魯揚是其中之一: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三日,因在網上要求習近平下台,並要結束中共政權,他被山東聊城公安局以「涉嫌顛覆國家政權罪」刑拘。

空椅子會唱歌,唱一首自由的歌

這是一本在華語世界當代文學史和公民運動史中均將留下深刻印記的奇書。孟浪指出:「在世紀視野內,就現代華語圈而言,公共性的社會-政治生活和私人性的文學生活中似從來不曾有過這樣一本奇特的出版物,藉助這些澎湃而至的詩篇本身的動能,因一個人的死、一個人的殉難——劉曉波之死、劉曉波之殉難——同時獲得精神和美學賦形,它絲毫沒有弱化而恰恰是強化了介入性寫作之於文學的內在品質。」從這本詩集可以看出,劉曉波絕不孤獨。本書收入的詩歌,只是成千上萬紀念劉曉波的詩歌中的極小一部分,作者大都是無名詩人,但並不能妨礙他們寫出優秀的作品。這裡不會有舒婷和北島的詩歌,原本就在體制內或重新回歸體制的詩人,怎麼可能冒險為劉曉波寫詩?在中國,詩人及其詩歌的品質,與知名度成反比。

這些詩歌中有一個最常使用的意象:空椅子。自從諾貝爾和平獎頒獎典禮上出現那把空椅子之後,空椅子就成了劉曉波的代名詞——諾貝爾和平獎並不能增添劉曉波的榮光,是劉曉波讓這個時常出錯的獎項恢復了榮光,無能的歐巴馬能跟劉曉波相比嗎?連他自己也感到羞愧。

劉曉波2010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時因為被關在牢中、無法到場,典禮上只能放一張空椅子。(美聯社)
劉曉波2010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時因為被關在牢中、無法到場,典禮上只能放一張空椅子。(美聯社)

有一些詩人在悲劇的意義上使用空椅子的意象。比如沈木槿在《裂帛》中寫道:「他們還擺好了椅子等你/椅子空空,等啊等/似一張魏晉古琴/聽說,最名貴的琴/多以重見天日的老棺材板製成/在夤夜即如國士嘯吟/似蛩音,追隨永難瞑目的英魂/似晴空裂帛/似金石破空長鳴。」熊國太在《空椅子》中寫道:「那其實是一把普通的空椅子……/即使有很多錢/和很大權力的人/不被邀請也不能坐上去/一旦被邀請坐上去/就有可能被判刑或坐牢/因此那一把椅子/就一直空在那兒/事實上被邀請坐上去的人/早在監獄裡/耗盡了生命。」中共強橫到讓劉曉波一輩子都不能坐在空椅子上的地步,世界束手無策。台灣學者朱敬一讀了德國歌手和人權活動價比爾曼(Biermann)的《唱垮柏林圍牆的傳奇詩人》與廖亦武的《十八個囚徒與兩個香港人的越獄》兩本書之後,對東德和中國兩個共產黨政權做了「集權體制比爛研究」,認為中共比東德共產黨更病態:東德共產黨將出國演出的比爾曼放逐,劉曉波卻被中共關到死都不准出國就醫,中國還制裁挪威,禁止該國鮭魚進口中國長達八年。朱敬一在擔任台灣駐世貿大使時,挪威駐世貿大使咬牙切齒親口跟他講了這件事。

另一些詩人則用空椅子這個意象來反襯中共政權及中國文化的邪惡。如格式在《原告》中寫道:「椅子上空無一人。/椅子回到了椅子/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交易中潛規則取消了正義//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法官始終難為自己/他說服不了法律/但讓天下人都在罪己//虛席以待。/那把椅子等來的/或許是戈多,或許是死敵。」又如趙卡在《中國雜技:空椅子》中寫道:「敞開的空椅子更像是一個廢棄的劇場/中國雜技使觀看的孩子心生恐懼/那是一個人的孤獨,我祝福/像祝福一群人的節日,節日的秘密/我凝視著那把空椅子/它什麼時候拆除,連同那座危險的建築。」

還有一些詩人將空椅子描述為勝利和凱旋的標誌。空椅子不是恥辱,不是失敗,空椅子彰顯了希望與愛的價值。嚴力在《我聽見了》中寫道:「你把所有的血肉/搬進了自己的言詞/豐滿的言詞啊/豐滿到椅子發出了/被坐上去的聲音。」白樺在《空椅子》中寫道:「繁星般密集的目光,/把一張空椅子照得雪亮;/它空得那樣坦然,/平靜而安詳。//更讓人驚喜的是,/它竟然也會歌唱;/聾啞人都能聽得懂,/興奮得把臂膀當做翅膀。//它唱的都是些什麼呢?/童話、寓言、夢想;/以及人人腳下都有的/一片柔情的月光。」有愛和希望的人是不會被強權征服和奴役的。

大海別無所有,只能獻出一座寬裕的墳墓

上卷的詩歌多寫於劉曉波被宣佈為肝癌晚期,在醫院搶救的半個月間;下卷的詩歌多寫於劉曉波病逝、被挫骨揚灰、施行海葬前後。在下卷詩歌中,大海是一個反復出現的意象。中共政權以為,中國的土地上沒有劉曉波的墓地,人們便無法悼念劉曉波;殊不知,既然劉曉波與大海融為一體,愛他的人可以在任何一處海邊悼念他,更多詩篇如海水一般噴湧而出,如孟浪所言:這本詩集「極為罕見地與漢詩偉大傳統中相當部分的類型詩歌(悼亡詩、懷人詩、詠物詩、言志詩、同題詩等)產生一種規模效應的積極聯結、承繼和呼應,為一個偉大傳統百年來正進行中的創造性轉型,以充溢動力感的各異文本提供了現代想像和形式活力」。

這一天之前的大海,比之這一天之後的大海,已然不同。梵芃在《七月清涼》中寫道:「這是七月,一隻裝著骨灰的陶罐/已徹底沉入海底/我的心已透涼到十分/但我分明也看見了海底的魚群/正用她們的魚鰭鼓起了熱烈歡迎的掌聲。」柴春芽在《坐在海邊》中寫道:「晚了這麼多年,/我才發現:你溫暖的靈一直在幽暗的海面上運行,/彷如一座長著白色翅膀的紀念碑。」風在《每一朵海浪都是你》中寫道:「詩人的遺骸/被撒入大海/整個大海/成了詩人的墓地/整個天空/成了詩人的墓碑/整個大地的殘山剩水/成了詩人的墓志銘/詩人魂歸大海/每一朵海浪都是你。」大頭鴨鴨在《我不想讚美大海》中寫道:「浩瀚的大海/擁有你的大海/還是那個大海/沒有另外的神話/唯在心中/擁抱你的人/才是我要讚美的靈魂。」瀟瀟在《你的死和生都是一個謠傳》中寫道:「死無葬身之地/是偉大的頌詞/說明你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生/也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死。」

不僅大海不同了,面對大海的人們感受也不同了。西楚在《我不能給你說大海》中寫道:「對不起,孩子/我還不能給你說波濤/不能給你說風暴,和沉浮之事/我不能給你說江河,和大海/我怕我一旦說出來/就收不住內心的洶湧。」孫昌建在《如果大海也要被整體搬遷》中寫道:「如果大海也要被整體搬遷/我們的瓦片會在哪裡呢/這麼多的水都製成乾冰嗎/以延緩一個王朝的腐爛/抑或製造舞台的夢幻/我去哪裡安放我的桅桿/去抱住哪一張網可以哭呢/大海有那麼多骨頭要吐/我的這根刺能卡住他的喉嚨嗎。」余秀華在《一個人的骨灰撒在大海裡》中寫道:「風吹來的哀嚎都是短暫的哀嚎/浪撲上來的悼念都是膚淺的悼念/海水太藍了,太自由的藍,形同絕望/越喝越渴。這鹽度大過一個國度身體裡的鹹。」趙楚在《大海歌謠》中寫道:「在那巍峨的懸崖下邊,有一個人,他在計畫返回最深的大海的旅程——/他要去最深、最深的海底。去開墾另一片桑田?去播種和收割大片大片新的原子,以便造就英雄?不,他只是厭倦了帆、耕種和如此慢慢地死亡!」

還有詩人將空椅子和大海兩個意象融合在一起,如果加上劉曉波,就是三個意象的重合。如果空椅子被投入大海,就成為小船,成為漂流木,成為燈塔。馮楨炯在《回家》中寫道:「牢獄無法裝下高貴的靈魂/你的家在大海/唯有大海容得下你的自由/唯有大海才能安放/空了多時的椅子/你回來了/椅子變成一張巨大的床/你躺在上面/跟更廣闊的天空對話。」姚風在《眾樹低吟》中寫道:「我們請來了木匠/為他做一把椅子/——空的/現在,我們可以為他造一具棺木/但,他的死是大海/是波濤洶湧的大海/沒有一具棺木裝得下的大海。」紅橄欖在《空櫈子》中寫道:「他經過了那張空著的櫈子/上面有他的名字/那裡人頭攢動/有些人要把櫈子拆了/有些人在上面點亮了光環/他笑著搖搖頭/走進了大海/他選擇更高貴的席位/自由和永恆。」

渡過紅海劫波,倒轉宿命的紅輪

這本詩集所收入的作品中,我還發現一個重要特徵:很多詩人使用聖經傳統和基督教文明中的意象。比如,有詩人將劉曉波比喻為獻祭的羔羊,董輯在《詩殤五小節》中寫道:「他只是一隻,從羊群中跑出來/用羊角頂狼,然後被狼/咬死的羊/他死了,覺悟的羊死了/無邊的羊群繼續溫順的吃草/把無邊的貪慾/深深地遞進,無邊的塵埃裡。」也有詩人用聖經中多次出現的葡萄樹形容曉波,如井蛙在《曉波,葡萄會再開花的》中寫道:「我相信靈魂會飛得很遠,葡萄會再次開花的//教堂的大鐘敲響了,很多人的聲音和語言開始混亂起來/連那些不愛做夢的人都半夜爬起來打聽你手上的顏料是怎麼丟的。」落在地上的麥子的意象也被多位詩人使用,如李建春在《詩悼卡洛斯》中寫道:「你這良種,你已決定性地,掉在地上,/一粒種子如果不死,他還是一粒;/只有死了,才能結出許多……我為你再信一次。//在我們體內,有一個說反話的人,像玉璽,/蓋在荒地上,壓痛了遺忘的草;/在我們體內,有一個海洋之子,/非要深入大陸,給大河的源頭,撒上一粒鹽。//直到你從百姓的皮膚流出來,從少數人的淚腺裡。」

更直接的則是聖經中的人物。有詩人用約拿來形容曉波,安歌在《被拋進海裡的約拿》中寫道:「把他/拋下。拋進大海。大海由是變/輕。」也有詩人用摩西來形容曉波,鄒進在《哭泣的肝臟》中寫道:「這塊肝啊/是上帝派來的使者/讓他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這塊肝啊/正在硬化成一塊石頭/好寫——/這個時代的墓志銘//這塊肝/就要變成一隻鳥/帶著又一隻鳥/遠走高飛。」更有詩人直接移用聖經中耶穌被釘上十字架的場景來描寫曉波之死,如龔蓋雄在《一個人臨近死亡》中寫道:「射釘槍中的釘子,突然射向耶穌十字架的迴響。」

周倫佑的《哭墻》更像是舊約中先知的哀歌,那是一種為國家和民族哀哭切齒的傷痛與懺悔,這種傷痛與懺悔在中華文明中前所未有:「哭我們的命運。不是耶路撒冷/不再聖殿山。在漢語的患難中/我們一齊出埃及。//現在由我來開啟,在天地同哭的/大悲慟中,由我和閃電一齊來宣讀——/被隱喻收藏的遲早要彰顯;被不義強迫的/遲早要償還。人子回去了,會在此攜雷霆降臨。」

這些詩歌的出現,一方面應對著劉曉波本人的轉向——包括思想史意義上的轉向和個人精神及人格特質層面的轉向。就前者而言,八十年代的劉曉波推崇尼采的強力意志和超人哲學,是絕對的個人主義者;六四槍響之後,他從尼采轉向耶穌,從狂傲轉向謙卑,從偉大的基督教傳統中尋找更新中國「吃人」的歷史和傳統的光芒。就後者而言,在六四屠殺之後的歲月裡,劉曉波以大屠殺倖存者自居,日夜咀嚼作為倖存者的恥辱——就像納粹集中營中的倖存者,他們相信最好的人已死於殺戮,倖存者是因為其瑕疵和屈辱才得以倖存。所以,餘下的日子唯有悔罪、記憶、書寫和戰鬥不止。劉曉波以這種方式實現了他在槍響之前自我設定的「赤裸裸體,走向上帝」,進而與上帝建立了比一般那些形式上的基督徒更親密的關係。如此,他才能向死而生,他抵達的不是大海,而是天堂。

另一方面,這也是整個中國當代文化的轉向——轉向上帝的,不單單是劉曉波一樣人,還有劉曉波的同時代人、劉曉波的朋友們。寫作這些帶有明顯的基督教色彩的詩歌的詩人,未必都是基督徒,但他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劉曉波不是譚嗣同式的殉道者,而是林昭式的殉道者。劉曉波以他的死亡驗證了上帝的愛與公義是存在的,這正是當代中國最缺乏的精神亮光。

這本詩集讓我手不釋卷,一直讀到深夜才讀完。然後,我夢見了曉波,夢見他的墓地在我故鄉的那座櫻桃山上,夢見他像拉撒路一樣從死裡復活。還夢見我們一起吃燒雞公火鍋,剛吃了一半,一群滿臉橫肉的國保警察就衝過來將我們抓住。正在掙扎間,我從夢中醒來,隱約聽到窗外有蛙鳴和犬吠。維吉尼亞的鄉間一向很安靜,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仍然在夢中,我打開窗戶,果然是清晰的蛙鳴和犬吠。

*作者為旅美作家

喜歡這篇文章嗎?

余杰喝杯咖啡,

告訴我這篇文章寫得真棒!

來自贊助者的話
關鍵字:
風傳媒歡迎各界分享發聲,來稿請寄至 opinion@storm.mg

本週最多人贊助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