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樺專文:她的靈氣和透視,都點亮了她的文字意境與網面

2020-07-30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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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怡雯在〈鳳凰花的故事〉前段如何寫陳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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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影子愈來愈短,大地像蒸籠般騰冒熱氣,風不知道躲到那個角落午睡去了,我漸漸的有些迷糊。她向我走來,一貫的淺笑。單薄的身子輕得蜻蜓點水似的。微啟的唇像飄落的鳳凰花又像翩飛的紅蝶。明亮的陽光下,那淺淺薄薄的笑竟像罩了晨霧般有些虛幻飄渺。

她的出現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再看怡雯描寫雲絮:

團團雲絮先是化為狗,瞬即蹲伏成貓,然後牠睡醒了,伸展四肢、站起、弓背、伸個懶腰,忽然卻又形變為模樣猙獰的怪獸,張牙舞爪作勢要撲過來。才一會兒便又散開,重重疊疊的湊成棉花絮,浮貼在天上。一些扯碎的便孤孤單單的浪跡他鄉。(前引文中段)

這些優美片段是否跟作者所要描繪的對象有些許關聯?你若不信,則請再看〈鳳凰花的故事〉快末尾這一段:

細雨斷斷續續滴了幾天,鳳凰花遞次開放。先是一小撮害羞的點染著末梢,後來仗恃著朗朗陽光的嬌寵,便大著膽子放縱起來,一大叢一大叢往綠葉潑去,不過幾天便燻紅了整棵鳳凰木。那陣子無論走到那兒都像有熊熊烈火燃燒著。靠近白色建築物那棵簡直是火傘一把,樹下則是一張花瓣織就的紅氈。樹上地上全是瀲瀲的殷紅。那姿勢像是要把生命推向頂峰,作一次全心全意、轟轟烈烈、無怨無悔的演出。村子裡的人都說那棵鳳凰木瘋了,紅得如斯不尋常、如斯駭人。

鳳凰花紅慘慘的演出難道不就是陳阿姨短暫生命的隱喻嗎?

怡雯比較偏重描寫的篇章應是〈來時路〉、〈島嶼紀事〉、〈山野的呼喚〉和〈山的感覺〉等篇,在這些篇章裡,讀者諸君仍可尋繹出我在本文裡提到的種種創作策略,只是在這些篇章之中,描繪才應是主軸。而「我」對物的觀照其實多少也能折射出對「我」的深入了解。讀者諸君您們是否可以接下去開始詮釋?

20200709-《河宴》正書封。(三民書局)
《河宴》正書封。(三民書局)

*作者為佛光大學榮譽教授,本文選自散文作家鍾怡雯新作《河宴》(三民書局)推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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